问道礼是金陵几月来最繁华的日子。 玄英风光无限，身着长生道道袍，仙人作态，闭着眸子假寐，无视台下灼热的目光。 无数少年稚童含着希望把手放到测灵石上，又满含期待地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有问道机缘者，家中不仅免去纳税应役之苦，修有所成者还可加官进爵。 一步登天。 不仅平民百姓、寒门学子，甚至官家子弟也从四方向着金陵而来。 即使时间不充裕，金陵依旧被人流灌满。 连玉并不想去围观这场盛事，可杂役弟子被安排去做杂事，连玉不想去也不行。 好在场面盛大，皇家派了宫人来协助，就在连玉失手打碎了第二个盘子之后，被陌生的宫女有些郁闷地把人支开。 “算了，你年纪小，去前面看热闹吧。”看着小手一丝茧，哪里像会干活的？ 宫女有些纳闷的接手连玉的活计。 连玉低头应了声，捡起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长生道的前院挤满了人，后院却没什么人影，都去前院凑热闹了。 连玉绕着后院走了一圈，找到之前踩点过的地方狗洞。 后山里阿朝闷闷不乐地缩在笼子的一角，看见连玉倒是有些兴奋，张嘴就要叫她，被她及时制止。 在阿朝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连玉不知道怎么动作的，铁笼上的锁应声而落。 阿朝震惊的瞪大眼睛，被连玉拉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自由了。 连玉往笼子里塞了几块生肉，如法炮制地砍掉虎兽笼子上的锁。 拉着有些怔愣的阿朝狂奔离开。 阿朝下意识就跟着她跑起来，只听到背后传来有些微弱的虎啸声。 这才想起来，那头老虎好像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 低头看着拉着自己钻狗洞的少女，她的动作流利像做过许多遍。 连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上次恍惚见到一个持剑的女人之后，她莫名会了些东西。 比如矫健的身手，还有拿剑意外顺畅的手。 那个女人...是她。 连玉莫名笃定。 可随之而来的是丹田处的滞涩感，像被堵住的河流，晦涩不通，这两日来还隐约有寒痛之症。 眼睫处出现凝冰。 为此连玉特意潜入了玄英的藏书阁，连夜翻阅终于找到了线索。 寒毒之症。 经脉堵塞，冰天灵根开始修炼之后，若是不能及时打通身上的经脉和温养丹田，最后会凝冰而死。 玄英的书籍对此记载并不细致，只提到其中的一味药引。 朱颜果。 可惜并没有记载出处。 连玉记下它的模样，把书烧了干净。 守在后山外的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等他们进去一看，虎兽正钻进阿朝的笼子里啃食生肉，大惊着上去把锁挂上。 “快去禀告仙师。” “不可，陛下马上就要来了。” ... 连玉拉着阿朝躲进她事先藏着衣服的罕见人影的偏僻小院，让他换上衣服。 又快速的给他梳了发擦了脸。 这才带着他光明正大的走出长生道。 阿朝一直低着头半掩着脸，众人的关注都落在台上测试的少年人身上，无人关注这两个穿着朴素的半大少年。 连玉带着他七拐八拐地出了城。 金陵有多繁华，金陵外就有多破落。 城隍庙荒废了许久，别说供人落脚，连野兽都不屑于来，用来藏着冒头就会被抓回长生道的阿朝正合适。 阿朝看着连墙都快没有的城隍庙有些维持不住表情。 “我住在这里？”阿朝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连玉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给你准备了些吃的，你吃完之前我会再来。” 意思是这几天不会来看他了。 阿朝虽然理智上知道连玉不会留下来，却不太能接受。 现在她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了，他不想离开她。 阿朝眼睛湿漉漉地拉着连玉，头发都耷拉着，嘴角抹平，不是很高兴。 连玉叹了口气。 她第一眼看到笼子里的虎纹少年时，就不知为什么升起一股熟悉感与保护欲。 莫名的熟稔让她想方设法把人捞了出来。 还提前准备了物资。 连玉带着人走进城隍庙，神像已经七零八落，布满了蜘蛛网，墙上几乎都见了洞。 四面漏风。 阿朝的脸色越发凄惨，拽着连玉的衣角更加可怜。 很快就看到了他的新窝。 几卷铺盖，还有两个包袱堆在角落里。 连玉指着角落，“你好好收拾一下，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至于多久能来一次，连玉也说不准。 阿朝很明显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低头倔强的捏着她的衣角没放开。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的声音有些冷淡，阿朝不知怎么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看她不会改主意的样子，阿朝最后还是松手，闷闷道：“玉...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怕被抓进笼子里？” 再被抓回去可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被打还是轻松的。 最怕的是受折磨。 连玉没有继续说，她知道阿朝是明白的。 果然，阿朝眼神一黯，想到之前人人喊打，指着他骂怪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甚至父亲还因为保护他死了。 很快，他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玉，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会想办法回去的。 他想留在她身边。 阿朝的脑子好像被人敲了下，清醒又混沌之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留在她身边。 做她身边的一道盔甲。 阿朝的眼睛亮起来。 “玉，你会一直等我的对吗？”阿朝笑起来，眼里满是生气，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颓丧。 连玉忍不住轻笑，“行。” 两个风华正茂少年意气的少年人在破落的城隍庙里互相许诺。 连玉没有多留，加快脚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