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邺城,也是被皇帝给遗弃了么?
敬皇后擦干了眼泪,片刻间便换做一副威仪冰冷的面孔,不威而怒,挥袖道:
“既然是齐国的丞相来了,本宫当然得见见了,宣他进殿!”
宫婢低头称是,忙退出殿内将尚书令请入殿中。
尚书令和谦,这个从太子即位之初便一直服侍在太子身边的心腹之臣,协助太子登基为帝稳定朝政的是他,为皇帝从权臣手中夺取权利而出谋划策的是他,帮皇帝排除异己诛杀朝臣的也是他,纵容那些奸佞谄媚邀宠的人还是他!
这个人从一个小小的太子幕僚,逐渐成为了这个国家最高的执政者,如今俨然已是位极人臣,若说他只是个懂得投机取巧,玩弄权势之人那是错估了他的能力,若说他精通谋略,善于谋国,可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咬牙切齿,百官皆恨不得生啖其肉!
敬皇后有时候也分不清,和谦此人,究竟是忠是奸了。
当看到和谦那一脸周正气清的模样,若非得知此人以往作为,敬皇后也不会将他与奸臣联想到一处,可现在齐国这般情形,和谦身居一国丞相,执掌大权,他责任所在,难辞其咎!
和谦撩袍顿首拜见,恭敬言道:
“臣和谦,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敬皇后不禁怒目相视,斥责道:
“和谦,尔乃奸佞,误国误君啊!”
言毕,敬皇后眼中不禁蒙上一层水雾。
和谦闻言,身形一滞,随即缓缓抬首,目光略有愧疚,可神色却别无异常,依然恭敬言道: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罪臣误国误君,虽万死亦不能赎其罪愆!”
敬皇后冷笑几声,有些悲切,冷冷言道:
“你为何不同陛下一道离去?难道你不怕本宫下道懿旨将你这奸佞之臣赐死么?”
和谦听出了皇后对自己的隐忍恨意,仿佛心中早有预料,在闻及赐死之词时,和谦却并未有太多的情绪的波动,依然面色不改,言道:
“罪臣之过,理当凌迟。即便今日皇后娘娘不将臣赐死,也终会有别人赐死罪臣的。”
敬皇后知道,和谦口中的别人便是自己的哥哥,安国公敬恭!
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还选择留下来是么?
敬皇后竟有些看不懂和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早知如此,何必留下?”
问出这句时,敬皇后竟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怎么憎恨这个人了,无论他是奸臣也好,佞臣也罢,他和自己一般,终究成为这个精致牢笼的陪葬品,人死如灯灭,又何须再计较些什么呢?
和谦还不到而立之年便已身居相位,这在以世家大族为主的北齐朝堂上,真可谓破天荒头一遭,对朝中权臣勋贵的大肆屠戮之举,除了为皇帝扫清障碍之外,也为这位平民出身的和谦扫清了登顶入相的道路。
皇帝的冷酷阴鸷,和谦的多谋善思,君臣间联手,便将这北齐朝堂搅动得天翻地覆。他们都渴望权利,可当得到权利之后,君臣所选择走的道路却又截然不同。
皇帝夺权是为了为所欲为,而和谦掌权,却是想要遂平生之志;
这也就注定了这对君臣可以善始,却无法善终……
“陛下对罪臣有知遇之恩,君恩罪臣以身家性命相报;罪臣今日前来求见皇后娘娘,便是为保太子殿下而来……”
敬皇后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希望,若是可以保皇儿不死,即便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庶人,也好过做这世人眼中艳羡的天潢贵胄。
敬皇后不顾皇后之尊,急忙问道:
“你的意思是?”
“安国公以掌控宫中禁卫,已在宫中清除异己,相信不久便会胁迫太子殿下登基称帝了!”
敬皇后听到“胁迫”二字,格外刺心,安国公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和谦此番言论大有罪及安国公之嫌,敬皇后有些怒道:
“陛下不顾祖宗社稷,舍弃宗庙,逃亡异域,不仁不孝,皇儿既身为太子储君,即便是登基为帝,亦是名正言顺,何须安国公‘胁迫’?”
和谦淡淡一笑,早已看出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言道:
“未得传位诏书而自僭为帝者,视为谋逆!”
敬皇后大怒,拂袖言道:
“和谦,你放肆!”
和谦抱拳一礼,神色如常,继续言道:
“北齐早已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皇后娘娘若真心疼惜太子殿下,就莫要再让太子殿下卷入朝堂这趟浑水中去了罢。”
敬皇后不禁有些气妥,和谦一言,便点中了自己的七寸,她可以死,但她的皇儿绝对不能有事!
想起如今朝堂局势,敬皇后最后也只能图叹奈何,无力言道:
“如今局势早已是箭在弦上,孤儿寡母,如之奈何啊?”
“罪臣已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安排妥当,到时自会有人替罪臣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
和谦话音刚落,东宫殿外便有身着铠甲的禁军将宫殿团团围住,和谦知道,这是安国公来抓捕自己了。
敬皇后闻及和谦话语微微有些诧异,却突闻殿外军变,脸色也不禁泛白,不由地将身边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