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一路轻咳,回了淮南院。
才迈进院门,就听到哭声。
木槿树下,云堆缩着身子,不知哭了多久。
见她回来,跑上前抱着大哭,“姑娘,云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哪有的事。”明悦微微弯唇,“我这不是回来了。”
云堆擦了擦眼泪,看明悦脸色苍白,又见她脖颈处触目惊心的掌痕,不由得更心疼,“姑娘受苦了,那些绑匪都是杀千刀的!”
“不是绑匪弄的。”明悦道。
“那是谁?敢下这么重的手!”
“……”
见明悦不愿开口,又想起门房那边说世子回了府……
“姑娘,咱们进去。”
明悦回屋后,云堆帮她洗漱一番,又往脖子上擦了药,直到躺上榻,她终于放松下来。
“云堆。”
“姑娘,我在。”
“回去休息吧。”
云堆摇头,“奴婢不累,奴婢守着你。”
困意一阵又一阵,明悦沉沉睡去……
昏暗的私狱中。
隐隐有铁链拽动的声音。
岷山上的光头被倒挂在木架上,赤裸的上身满布鞭痕,打手行刑极重,他昏过去好几次。
谢不尘看一眼他脸上的刺青,“他是沧州牢城的犯人。”
“属下查过,此人确在重刑犯人名单之中,三个月前因瘟疫身亡。”
“假死?”谢不尘拧眉,垂眸思索着……
沧州和太平村相隔五百里,为何会出现在那儿?
风离道:“此人招供,和他一起的犯人并未流放到牢城,而是被秘密送往一处铁矿,夜间做苦役,白天在山洞里休息。”
“一月前,他和死掉的断臂偷偷逃到太平村,还未落脚,就有杀手进村灭口,他们藏得隐蔽,没被杀手发现。”
谢不尘问,“铁矿具体位置在哪儿?”
风离道:“他们二人逃得匆忙,已辨不清方向,只记得逃到太平村时,花了一天一夜。”风离道:“另外,这人在铁矿的补给上,看到了吴家商号的印记。”
“吴家……”
“明家倒台后,吴家接替了明家皇商之位,如今,已是燕京第一商号,吴蔚本人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很多事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办,很难抓到他什么把柄。”
风离问,“公子,接下来如何?”
“安排人混进流放牢城的重刑犯之中,我要知道铁矿的位置和具体情形。”
“是。”
“另外,派人盯着吴蔚,看他到底和哪些人有联系。”
“是。”
茶馆二楼雅座。
凭窗处,一张纤白的小脸探出,日光照在那张绝艳出尘的脸上,美得不似人间之色,柔水似的杏眸向对面楼下商铺看去,隐隐带着几分阴郁。
云堆见明悦看了多时,喊道:“姑娘。”
姑娘自从带着伤回淮南院。
一直未出。
这几日,脖颈上的指痕才散去。
她唤她。
明悦没反应。
云堆上前轻轻碰道:“姑娘,你在想什么?。”
明悦回过身来,问云堆“你问清楚了吗?”
“问了,对面这家诸清药铺虽是吴家的产业,但吴家大爷吴蔚从不现身,每月都是让亲信来取账本,核实后再送过来。”
“我告诉过你名字的其他家呢?”
“也是如此,甚少见吴家大爷现身。”
“嗯,我知道了。”
明悦指节轻点桌面,神色凝重。
吴蔚买通张掌柜,利用他拒了黄芪药行送去的药材,那顶替的假药,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吴家和明家在燕京竞争多年。
想到出此阴毒招数,陷害明家,不算出乎意料。
令明悦奇怪的是——军需案事关边关战士生死,是重中之重,吴蔚哪里来的胆子?有信心这么做不被查出来?
除非,他背后有人。
要知道那人是谁,她得见到吴蔚本人。
即使见到人,若无法施压,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吴蔚求饶,哭着喊着将所有秘密来交换的机会。
正想得出神。
客人上楼的脚步声将她拉回。
明悦回过头看,衣着华贵的女子带着一行随从,浩浩荡荡走上来。
女子肌肤胜雪,红唇如樱,一双桃花眸子不经意透着淡薄鄙夷,显得她气质更为冷傲。
她身旁的女使仆随正主,冰着脸。
冲明悦主仆道:“我家姑娘要饮茶,其他人等避让!”
语气冷硬,透着理所应当。
明悦倒随和,站起身来,对云堆道:“看得差不过了,咱们走吧。”
云堆不情愿跟在明悦身后,小声嘟囔着,“空桌这么多,何必赶人?”
那女使眸光一凛,迅速上前,给了她一耳光。
“我家姑娘尊贵,和你们一起,脏了姑娘的眼。”
云堆毫无防备,不可置信摸了摸脸,委屈道:“我们都让了,你打人做什么?”
那女使冷哼,“打的就是你这种不服管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