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催促之下,柴安风的动作倒的确是快了不少,眨眼功夫已经穿戴齐整,在依稀晨光之中来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崇义公府正殿之内。
却见正殿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女子捧着一碗热茶,坐在一张交椅上,看神色甚是疲惫,又极为局促不安,显然是心里装着一件莫大的心事,就连柴安风和柴念云这两个大活人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哟,银屏姑娘,你怎么来了?”柴安风走近两步已认清了她的身份。
孟银屏被吓了一跳,循声偏过脑袋,见是柴安风来了,一下子从座椅里跳了出来,全然不顾什么女孩子家的礼数,“噗通”跪在柴安风跟前,用嘶哑的嗓子呼喊:“爵爷,你救救我爹爹吧……救救我爹爹吧……”说着,她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柴安风被她哭的浑身难受,赶忙将她搀扶起来重新做好,安慰了许久这才问道:“你爹爹,孟老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孟银屏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哽咽着答道:“爹爹……爹爹他……被朝廷问罪下狱了!”
“什么!怎么可能!”柴安风都禁不住惊叫起来。
丢失樊城,作为襄樊方面统帅的孟宗政当然是有责任的,追究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孟宗政这样举足轻重的大将,就算是要问罪下狱,也得经过言官弹劾,枢密院、兵部、御史台调查,皇帝下旨问责,孟宗政上疏解释等一系列过程。放在南宋那种极为低效的官僚体系之中,这个流程走下来,怎么着也要半年时间。
而柴安风着急忙慌地回到临安,就是想要从皇帝那里入手,打从源头起就将这个流程扼杀在开始阶段。谁成想自己回到临安城还没有一天时间,孟宗政居然就已经被问罪关进了大牢,这样的行政效率,放在南宋朝是在是太不正常了。
因此柴安风还有些疑心,问道:“不会吧?这才
几天时间?而且我回来之后也没听说这件事啊……”
他又问柴念云:“老姐,你这里人头熟,消息也多,听说过孟老将军的事吗?”
柴念云蹙眉道:“没听说。我之前担心你在襄樊的安危,每天三遍地往太后那边跑,可一丁点儿关于孟老将军的消息都没听说。孟姑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银屏听了,又哭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平静下心情:“不会有错的。柴爵爷,那日你刚启程回临安,朝廷旨意就到了,当场就将爹爹锁拿住了。现在襄阳那边,是我哥哥临时主持军务,让我过来找爵爷,问问有什么救爹爹的办法……”
既然是从孟银屏嘴里说出来,那孟宗政被问罪的事情,是绝不会有错了。
于是柴安风在空旷的正殿里踱着步子走了两圈,这才紧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襄阳重兵集结,又是朝廷门户,临阵捉了主将,却又将军务交给主将的儿子主持,也不怕襄阳就这么反了?事出反常必为妖!朝廷做事这样颠三倒四,也未免太急不可耐了!银屏姑娘且宽心,这件事情,我管了。”
柴念云闻言,轻轻扯了扯柴安风的袖子,提醒道:“弟弟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崇义公府虽是勋贵,可一般是不过问朝廷政务的,就怕……”
“不怕。”柴安风道,“襄阳不是一般的地方、孟老将军不是一般的人、将他问罪不是一般的事情。一般的事情我也懒得去过问,可这件事情大不一般,我当然是要管的。”
孟银屏听了略觉欣慰,连声感谢:“多谢爵爷了,多谢爵爷了……”
柴安风谦逊两句,又沉默了下来,半晌方才说道:“管也得分个管法。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就是想管也不知从何管起……”
“不如这样,我这就准备一下,进宫走一趟,到
太后跟前打探打探。”柴念云道。
“不用劳烦姐姐。皇宫,还是我跑一趟的为好,我有太后赐给我的玉牌,现在进宫比姐姐方便。”
料定不用再去金国和亲之后,悬挂在柴念云头顶的那口宝剑终于烟消云散了,因此她说起话来比之前更加洒脱:“哟,看来我还是没白养这个你这个弟弟,懂得心疼老姐我了……”
柴安风却没空打趣,正色道:“姐姐在府里,不是无所事事,而是还有别的事情要替我做。第一,苏知鱼是盐帮帮主、又曾是皇城司提点,认识的人多,要让他去打听打听消息。第二,郑婷儿生意做得大,官场上、商场上的人脉也广,也可以去探听一下,有些关节需要打点的,也让她事先打点了……”
弟弟的安排,柴念云默记于心,知道兹事体大必须多走几条路才能妥当,可口中还在埋怨:“弟弟就进宫做一件事,却让我在这里做两件事。嘿,老姐我还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还以为弟弟怕我劳累呢!”
“可不是嘛,我们柴爵爷是胳膊肘往外弯,尽想着帮别人做事。”原来是郑婷儿也已梳妆完毕,飘然走入了大殿,“还叫我先把关节打点通了。嘿嘿,打点关节也是要花钱的,花的钱还不少呢,这笔钱从哪笔账上开销,你先说清楚了。”
“从我账上开销,你都给我记明白了。”柴安风一肚子的心事,说话不禁有些着急。
郑婷儿却不买他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