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马车前,七手八脚地卸起车上的货物来。
柴安风的亲兵护卫们,在成为士兵之前,就曾在“崇义号”的工坊里做过工,扛活卸货原本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因此活干得那是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已将马车上几十只上了锁的箱子搬下了车,好像排兵布阵一样排列在众人眼前。
柴安风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交到孟银屏手中,道:“银屏,把箱子打开吧!”
孟银屏也跟着点点头,接过钥匙,却不去开箱子,而是用这枚钥匙打开了一只随身携带的小匣子,从匣子里挑挑拣拣出一枚钥匙,这才拿着这枚“来之不易”的钥匙,俯下身躯一只只地捅开地上箱子上挂着的铜锁。
完颜合达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原来是柴安风为求万无一失,每辆马车上的箱子所用的钥匙
都是不一样的,而这些钥匙都交由武功不弱、办事稳妥的孟银屏保存,足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待孟银屏将铜锁全部打开,便将钥匙重新锁好,下令道:“黄有功,没听见你老爷的话吗?把箱子打开,给他们开开眼!”
黄有功又“哦”了一声,便又带着几个弟兄将箱子的盖子一一揭开。
这一揭可不好,只见箱子里霎时放出耀眼的白色光芒,顿时闪得人人头晕目眩,垂涎欲滴——原来柴安风果然没有说谎,这几十口箱子里装的,果然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随便找辆车上就有银子,那其余的车上装的也是银子!这么多银子啊!真的会有五万两那么多的!
银子就能换铜钱!铜钱就能卖粮食!有粮食就能救命!
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完颜合达一下子被柴安风的财气给震慑住了,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心神,道:“一向知道柴爵爷经营‘崇义号’商号,是大宋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堪称是豪富之家了。没想到爵爷豪富至此,居然……居然随身带了这么多白银……”
其实这些白银,也并不都是柴安风自己的。
这五万两白银里面,有三万两是“崇义号”这几个月来利润的一部分,是姐姐柴念云来襄樊时候,特意让苏知鱼的盐帮押运过来的,是为了让弟弟手上有些现金,心里也好有些底气。另外两万两,则是太后从还算充盈的国库里调取出来的,是专门用来作为此次北上和亲时用的聘礼,毕竟宋朝还有个“天朝大国”的迷梦,自家爵爷跑到敌国去,手头过于拮据就有些丢人了。
而柴安风之所以不带铜钱而带白银,除了银子分量轻而价值大之外,更是为了在金国推动白银的流通。他的“崇义号”在对内、对外贸易的过程中,着力推动商品的白银结算,并积攒起了大量白银。只有推动银本位结算,才能让他手里的白银发挥最大的价值作用和杠杆作用。
不过完颜合达光顾着啧啧称叹了,根本来不及细想这
些银子的来源和背后的意义。
要知道,完颜合达统领金国一方军政大权,是要自筹军饷养兵的,是最知道白银、铜钱、大米的威力了,要是他手里能多拿出五万白银,那足可以多编练数千精兵中的精兵了,足可以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派出来,从根本上左右战局的走向。
“唉!要有了这笔钱,樊城又何至于被柴安风和孟珙夺回去呢?”
完颜合达这边陷入了沉思,他手下那员眉清目秀的小将却没长这个心眼,忽然出言讥讽道:“爵爷这是在给我们充大呢么?这笔钱,你就真的敢用来买粮食赈灾吗?”
“当然敢了!”柴安风拍胸脯说道。
“你先别说大话,等事情办成了再说!”那员小将还是不信。
“呵呵。”这回轮到柴安风嘲笑他了,“你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笔钱我当然敢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自己面前的完颜合达和那员小将都沉思不语,柴安风愈发得意起来:“我也不怕你告状,就明白告诉你们吧!这笔银子,是我带来同贵国的岐国公主和亲时候用的聘礼。说起来还是我的钱,可迟早都是别人的。所以我是不花白不花,与其一眨眼就给了岐国公主,还不如用来赈济一下这里的百姓呢!”
“那……那公主拿不到钱,她……她就会生气?你不怕她吗?”那员小将瞪着眼睛问道。
“当然不怕了!她岐国公主也是姓完颜的,这里的百姓也就是她的百姓,她凭什么不拿钱出来让自己的子民吃饱饭?”柴安风冷笑一声,“哼!她要敢问,这几句话,我就敢当面反问她,料想她就算是心底里不舒服,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就发作出来!”
听了这话,完颜合达赶忙接嘴道:“爵爷不可胡说,岐国公主殿下虽是女子,却是深明大义,救助百姓当然是不遗余力。只不过……只不过这笔钱总还是要交到公主那边、皇上那边,再派发下来用于救灾为好,否则越俎代庖,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