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忽听帐内有人答道:“皇帝做主?我偏不要他做主!夫婿,我看还是要岐国公主亲自来选!”
这句话离经叛道的程度,比起柴安风的话毫不逊色,让在场之人不异而同地齐齐扭头望去,却见一人正从完颜合达中军行辕之后缓缓绕出,坚毅的脸上挂上了两道泪痕。
耶律楚材见此人虽然你相貌不凡,可穿着却十分朴素,吃不准此人的路数,便问:“完颜大帅,不知这是何人?你我商议军国大事,岂容旁人插嘴?”
柴安风却认得此人,正是完颜合达那位面容姣好的“娈童”。
这人胆子大、嘴巴碎,平日里也没少同柴安风斗嘴,只是一来柴安风也是个嘴上不把门的,从来不把这种口舌之争放在心上,二来看在完颜合达的面子上,所以多少也让着这小子。可今日讨论的话题,可不是像他这种地位的人能够随便掺和的,弄坏了,别说是他了,就算罩着他的完颜合达也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柴安风脸色一沉,斥道:“小小年纪,你胡言乱语什么?不要命了吗?还不回去!”
那人并不服气,开口便道:“我怎么就不能……”
“废话,废话!”柴安风几乎是在保护他了,“你少废话!先给老子闪一边去,待会我送你几两银子,买几根糖葫芦吃吧!”
那小将被柴安风逼得急了,忽然一转身,抬手用力扯下头上扎着的头巾,顿时一部漆黑的长发仿佛瀑布一般从他脑后流淌下来,反射出耀眼的光华。
又见他极妩媚地一转身,咬着下嘴唇嗫喏道:“我怎么就不能说话?我就是岐国公主,我的婚姻大事就不能听听我的话吗?”
柴安风和耶律楚材都愣住了。
只有完颜合达原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叹息道:“公
主殿下,何须如此……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当今圣上的话才做得了真。”
柴安风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耶律楚材说道:“方才见公主脸上略施粉黛,便知是女儿之身,不料竟然是岐国公主本人!失敬失敬了,学生耶律楚材,乃是成吉思汗帐下参赞,这厢有礼!”说着便是一揖到底。
听了这话,柴安风禁不住骂了自己一句:你他妈真是个笨瓜!耶律楚材才见一面,就认出了她的女子身份,你柴安风天天跟她插科打诨,居然没有半点察觉,是眼瞎了吗?女扮男装,这都是三流电视剧里演烂了的情节,你居然都没识破!看了这么些年的破电视,就连眼睛都看近视了,难道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
柴安风这边还在懊恼,完颜合达已然在劝说了:“公主不能任性,我虽是臣子,却也要劝公主两句,皇上既是公主的皇上、又是公主的兄长,公主的婚事皇上不做主,还能轮得到谁?”
不料这位岐国公主也是个性子刚烈的:“非要我说了算不可!成吉思汗再厉害,可年纪都这么大了,说不定过两年就死了,难道要我去侍奉一个老头子不算,还要让我去当寡妇吗?我就不信皇兄会这样狠心!”
柴安风听了,倒是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道:“你不愿嫁给成吉思汗,那就是要嫁给我了?那敢情好!”
岐国公主用熟悉的目光白了柴安风一眼,娇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我的意思就是,我的事情要我做主!谁要强加都不行!皇兄也不行!天王老子也不行!”
完颜合达一听就犯了难:岐国公主嫁给成吉思汗是次要的,嫁给柴安风也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在于最终拍板的还是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不论最终的结果
如何,能够承担责任的,也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结果是可以改变的,可权威却是不能动摇的!
可眼下倒好了,岐国公主居然不听哥哥的话,那岂不就是在想最高的皇权发起挑战吗?这也就罢了,往大了说是大逆不道,往小了说,也就是皇帝最亲密的妹妹在撒娇而已,骂两句、哄两句,哭哭笑笑地也就过去了。
可……可你们别当着我完颜合达的面啊!你们兄妹两个吵架,把我一个外人挤在当中,叫我怎么办?
完颜合达是两边都不愿得罪、两面都不敢得罪,只得试探地说道:“公主的意思……本帅明白了,这样……我这就上一道奏章,用八百里加急再加急送到皇上那边,让他老人家定夺,如何?”
“哼!太便宜了他!”没想到岐国公主余怒未消,“他倒好,稳坐京城却把我推出来!没本事打蒙古、也没本事打宋国,却让一个黄花大闺女顶在前面!我们完颜家真是好能耐、好出息啊!他读了那么多的书,难道不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吗?!”说着,岐国公主便掩面抽泣起来。
这话骂得实在太狠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答话的,就连解劝一句都不敢,只得任由岐国公主一个人埋头大哭,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哭了一阵,岐国公主方抬起头来:“好,他要说话,就让他说话。完颜合达,你这就写封奏章上去,要皇兄这就到许州这里来,他要有话就让他说说清楚!”
完颜合达咽了口唾沫,真想跪下来求岐国公主饶自己一命:“公主殿下,这种奏章可不是轻易能写的啊!皇上坐镇京城,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