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多谢郑大老板了!”一听这话,老钱立即眉开眼笑地感谢了起来。
“嗯。俞掌柜,老钱家生丝今年是个什么价?”
“回大老板,今年的价,一斤是二两三钱,要提价的话……”
“那就提到三两银子一斤!”郑婷儿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真……这是真的吗?”老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从二两三钱,一下子提高到三两一斤,相当于把价钱提高到四分之一,就算自家生丝的产量原地踏步,那也相当于一年多了十两银子以上的收入。
这可是十两银子啊!
够全家老小开开心心、甜甜美美、热热闹闹过一个新年的了。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把话收回好了。”郑婷儿冷冷说道。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老头儿我是没想到郑大老板会那么慷慨大方。一下子涨了那么多钱,老头儿全家日子就要好过多了呢!”老钱感恩戴德道。
就连他的孙子也扯着他的衣襟,兴奋地说道:“爷爷,你可答应过我的,卖了蚕丝就要带我上馆子去吃饭的,你可别忘了。”
“知道,知道。”老钱笑道,“等回了长兴,爷爷请你去老兴盛饭馆吃顿鳝丝面去,你最爱吃的了。”
“干嘛费这功夫?黄鳝可是华亭县的特产,天香楼饭馆总号就开展我这青龙镇里,要吃鳝丝面,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柴安风接话道。
老钱憨厚地笑笑:“大官人,天香楼的菜肯定是好的,可就是价钱太贵了。老头子我出回门不容易,可不敢就把钱花光了。卖生丝的钱,我还得攒着给娃娃读书呢!”
“又哭穷?行了!”柴安风道,“不用你花钱,两碗鳝丝面算我请你的!”
说着,柴安风从袖中掏出一叠巴掌大小的花纸,从里面挑出最小的一张,递给老钱的孙子:“喏,我没有更小的钞票了,这张就送给你吧。吃碗面,再在这青龙镇里好好两天。这里啊,啥好玩的都有。昨天还从大金国来了几个耍把戏的,就在天香楼里卖艺,可有趣了呢!”
小孩子拿着柴安风递来的小纸片,反复端详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啥玩意儿啊?咋涂得乱七八糟的?上面还写了‘十两’两个字?能用吗?”
老钱听了,赶紧打断了孙子的话:“你不懂,可别胡说,这东西叫钞票,十两的
钞票,就能换十两白银,跟现银一样使呢!”
“哦?你也知道钞票的用处?”柴安风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欣喜。
“知道,知道!”老钱答道,“大官人在湖州府就设了钱庄,从青龙镇拿的钞票,送到湖州崇义号钱庄里,那就是凭票即兑、概不拖欠的。据说湖州城里几个大商号之间做大生意、大买卖,都是用钞票交易呢!”
在本身拥有大量白银作为准备金的前提下,发行“钞票”是柴安风推动南宋金融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只有摆脱了铜钱、白银这种最传统的贵金属货币的束缚,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实现商品经济的大发展。
当然了,柴安风也有着自己的私心,那就是要让自己发行的货币,成为南宋国内、国外公认的信用货币,那他自己就可以像后世掌握了所谓“美元霸权”的美国那样,可以仅仅通过印刷货币,就能实现收割全球经济的目的。
不过这个目标实在是太过宏伟和远大了。
就连柴安风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也不敢过于急躁了。
因此,怕扯了蛋蛋的柴安风,步子迈得不算太大,他只按照准备金一比十的比例发行“钞票”。也就是说,柴安风手里拥有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他也只敢发行一万两的钞票,这样就不会发生“钞票”难以兑付现银的情况,也就最大程度地保证了“钞票”的公信力。
并且柴安风几乎不计成本地在全国各地都开办了“崇义号”的钱庄,特别是在经济繁荣的江南地区,更是每个州府都设有一到两座钱庄,以此方便商人储蓄白银、兑付钞票。
所以,一听钞票和钱庄的事情,就连老钱这么个小农民都知道,柴安风顿时心情大好,便笑着说道:“那这样吧,你的货一共卖了四十几两银子,给现银的话,有零有整的也不好称。干脆我给你五十两白银的钞票好了,怎么样?”
不料老钱却拒绝了:“柴大官人,小人不敢占您的便宜,还是给我现银吧……”
“嗯?”柴安风脸色一紧,“你不是说钞票大受欢迎吗?怎么自己却不肯收?莫不是故意说好听话在诓我?”
老钱慌了神,赶忙解释道:“大官人误会了!不是钞票不好,实在是咱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还是把银子捏在手里的安心。您瞧,从青龙镇回湖州,一路都是宽阔官道和热闹城镇,不会有
剪径的强盗,拿现银在手里也不会不安全。要是去别的地方,老头一定选拿钞票,到底一张小纸头放在怀里,谁也不会知道,是吧?”
听了这话,柴安风这才弄明白——原来自己苦心经营推广的钞票,眼下还并不具备实时对付、实时消费的能力。除了在这座小小的青龙镇之外,钞票更多地是用在大宗商品交易的领域、用作大量白银转运,更加类似于后世的汇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