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可看着躺在床上的大皇子却不敢上前,孟太医吩咐几个宫人熬一锅白米粥,再去御膳房寻几根芦苇杆,这些宫人终于如临大赦,不敢怠慢地匆匆而出。
一时间,蓬莱殿里竟生出寂寥之意。
孟太医用张家独门的探脉之法探着大皇子耳后的穴道,叹了口气,压低了身子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大殿下,虽然臣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但恐怕跟您不愿意离开宫中有关。可以如今的大势,哪怕您真是濒死,陛下也会给您开府纳妃,就是抬也要给您抬出宫中,您这样勉强,只是让自己受更多苦而已。”
他收回手,继续叹道:“臣和贵妃娘娘也是交情深厚,不愿见您这样自误。您出了事,很多人都要遭殃,说不得就会连累到无辜之人。还是见好就收罢!”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臣帮忙的,可以来找臣,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臣一定会帮您。”
他丢下这番话,给刘恒重新拉上被子,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口去唤宫人为他添一个炭盆。
刘恒装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孟太医。
其他人也许或有怀疑,可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判断,以免又刺激了刘恒,心病变成癔症,又或者逼得他干脆轻声。
毕竟那郁结在心、神魂不附的脉相,做不得假。
孟太医不知道大皇子是遭受了怎样的打击,才会使他如此爱洁成癖的一个人,竟能忍受一醒来之后便溺在身的情况。
正是因为他做出便溺在身这种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伺候他惯了的那群宫人才觉得这位大皇子是真的脑子坏掉了,成了一个活死人。
死亡,真的是能让人迅速长大的一种法术。
孟太医甩了甩头,开始思索着该怎么将这种局面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又如何能把宫中的水搅得更浑。
刘凌不上位,张茜出不了冷宫。可拦在刘凌之前还有三座大山,要想一一除去,实在难度不小……
罢了,等用完了李明东,把他先处理了再说……
紫宸殿内有一座“乐室”,原本是在皇帝办公之余让皇帝放松一二,享受歌舞的地方,但恵帝不爱歌舞(实际上是不爱一切要花钱的事情),平帝又曾拿这间钟室藏过怀柳君,这间乐室便成了紫宸殿里一处被闲置的所在。
如今,里面的乐器早就被清理到了库房,诺大的宫室空空荡荡,仅留下不曾除去的毛皮地毯,但因为多年来无人打理,地毯上积灰厚重,颜色也已经褪去了鲜亮,更显得荒凉罢了。
就在这间长期没有人逗留的“乐室”内,如今竟坐卧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卧倒酣睡在另一人的腿上,另一人靠墙而坐,屋子里只能听见睡倒之人细微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坐着那人的腿部实在不适,只好轻轻换了个姿势,就这么一动,便将另一个少年给惊醒了。
“嘶……这枕头好硬。”
刘祁痛苦地吸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脖子坐起了身子。“这下要落枕了………等等?乐室有枕头?”
刘祁慌乱地抬眼一看,只见满脸痛苦之色的魏坤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借着墙壁的支撑开始小心地活动筋骨,忍不住面色一红:
“对不住,昨天半夜被惊醒,到了清早就犯困,不知道怎么就睡在你腿上了,大概是滑下去的……”
魏坤没说他先开始靠睡在他肩膀上,他觉得实在别扭,才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只小心地活动着自己的右腿,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无妨。”
“父皇说是去上早朝,回来后再来问话……”
刘祁也站起身,活动着手脚和脖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下朝了吗?”
“大约寅时刚过。”
魏坤走到门前,看了眼自己插在窗缝里的木簪,回答刘祁。
“你怎么知道的?”
刘祁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
“外面天还没亮呢!”
“月亮也有影子。”
魏坤没解释他为什么知道,只是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寅时刚过,那父皇才刚刚上朝……”刘祁呼了口气,情绪低落地开口:“真是无妄之灾,我明明是一时心软……”
“殿下果然出事了。”
魏坤脸上有些不安。
“不知情况如何。”
“我发现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刘祁突然升起了招揽之心,“听说你原本想去投效边关的?你究竟怎么想的,边关有什么好去的,在京中做一个朝臣不好吗?”
魏坤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门外。
门上糊着的纸张上并没有显现出人的倒影,可见门外连看守的人都没有。
他拔下发簪,插回头上,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拉开门。
门果然是应声而开,外面没有侍卫也没有看守,只有几个大概是巡夜的宫人提着灯笼在宫道上行走,隐约可以见到一点光亮。
皇帝甚至不担心他们跑了,是不是表示他将他们召来,又留在这间僻静的乐室之内,并非出于恶意或者想要治他们的罪?
可防守如此疏忽,难道就不怕有人趁机行刺吗?
魏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