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着眼前的男人讲述自己的过往…
待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张启再一次刷新了对对方武力的认知,以及…他对那位县令的钦佩。
作为一地父母官,县令按道理来说,理当秉公执法,这自然是没错的。
但许敬池屠了马匪老窝这其中自有不该死之人,因此,许敬池本该被判处死罪,但却被这个县令力保下来,并且引上正途。
想到这,张启便忍不住内心感慨:这位县令真是大好人呐,非但为大周的律法的罪孽减少了分毫,还让西征军中多了一员如此善战的武将。
在张启这个层次,他的眼光自然不会局限在同僚之间的争斗中,相比这些小打小闹,他更注重着眼于未来。
眼下大周局势风雨飘摇,内有王党之乱政,外有西狄图谋大周国土,而偏偏其他驻守边境的大周军队动不得…
现下西征军有这么一员虎将的存在,张启也稍稍能心安几分,起码不用再面对宇文长次与史文龚这样的猪队友了。
见许敬池还犹有一些感伤的意味,张启大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我那边有些私藏的珍酿,走,
随我去小酌几杯。”
说着便自顾自地往自家营地去了,而许敬池楞了楞,随即摸了摸着后脑勺便也跟了上去。
云渡河,是一条河面颇为宽广的江流,由江入海,但水势平稳,往日江面具是风平浪静。
江边,林完看着眼前这条大江,沉默不语。
若是西狄人直到冬天再来,届时这江面结冰,这里便会成为对方最佳的登录地点,从此,西狄人便可以直接绕过冉定关,直去其后的离州原州等大城。
因此,他自请命来此,便是为了确保此地不容有失。
他蹲下身来,伸手往清澈的江水中划了划,秋季的江水显得格外阴寒,但他却静静地保持这样的姿态,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身板站得挺直,看着这条江,无声的敬礼之后,他便转身离去,身影没有丝毫停留…
在这条江发生过的事,实际上以当下西征军的士卒年龄,大部分是不知道的,但作为一名即便在朝廷内也身份特殊的武将,林完对此知晓得一清二楚。
早在朱晏亲征之前,便有无数士兵在这条江里葬送了性命,而那些士兵,无一是西征军士
卒,具是冉定关将士。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的夜晚,一支数量庞大的西征军队伍正欲乘天势正好,加上刚大战完的缘故,想偷偷绕过冉定直取离州时,被当时的守将石卫塘发现,守将石卫塘当即下令,留下少数人守城其他人全与他出城接敌。
自知位置暴露的西狄人也不再掩藏,一个个在冰面策马奔来,迎接他们的,便是这些冉定守军们手中的铁枪与战刀。
作为少数的有权知情人,林完甚至知道更多的细节,比如,西狄人是何时被发现的?又比如,冉定守军伤亡如何?
自知道这些时起,林完就想揪着那些只会在朝堂上逞口舌之快的家伙,对着对方吼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囚犯!刑徒!他们甚至做的比士兵们更加出色,更加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只是,一想到当今圣上也卧病在床,林完微微感觉到一丝苦意。
他自然是看不惯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更看不惯那些只会剥削百姓的豪族地主,他之所以愿意跟着皇帝,便是对方曾经对他许诺过,会给他看到理想的蓝图,一个完美的大周。
这么多年来,林完也想通了
,明白了一些事。
所谓理想的蓝图,完美的大周,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正所谓人无完人,国家也理当是如此才是…
当时想明白的林完不禁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可笑,但却未曾对那位帝王提出疑问。
他内心还是隐隐抱着那种期盼的,期盼这个撑起偌大个王朝的老者,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倒下,期盼着那个老者,能够实现理想中的蓝图,完美的大周。
因这一丝期盼,他一直在为此奋斗着。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被尊为建威将军的家伙,是理所当然的拥护帝王者但实际上他们却都错了。
林完从来就不是什么派什么系的人物,一直以来,他跟随当今皇帝便只有一个原因,他想看对方许诺给自己的究竟能不能办到。
而这些坚持,其实早在皇帝病倒之后,他便有些动摇了…
这样的动摇在王党执政之后便愈发明显,正如他对皇帝的失望一般,他开始对如今由王党所执掌的朝堂开始失望了。
整日在朝堂上冷眼看着这些家伙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不休,就连西狄人侵袭边境之事,都没王家大少爷被人
打了的事情重要,甚至就连西征军的主帅人选,也是草草便推了出来。
自那之后,本还欲望未来蓝图的林完,彻彻底底地对他们失望了,只想安安心心打完这一仗之后,无论是生是死,他都决心不再回到那般乌烟瘴气之地。
而到了西征军之后,让他觉着有趣的事便发生了。
传闻废物的王爷,竟也是个藏拙的人物。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