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几时回来的啊?怎么又清减了些?是不是为了账房上多节省几文,苦了胃肠?”冰羽迎上去,扳着王掌柜的肩肩头嘘寒问暖。
“刚刚到的。多谢少东家挂怀,老朽身体还算硬朗。哈哈。”王掌柜也着实被冰羽的问候感动了。他是周家的老人,也是看着冰羽长大的。从小伙计做起,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被
冰羽的父亲派到安徽分号做了掌柜。
“少东家,这次我回来,是有件事情我做不了主,特来请你个主张的。”
“什么样的大事,还让王掌柜做不了章程的。你是周家的老人,还有什么信不着您的大事?”冰羽的书确实是没有白读的,他高兴起来,对谁都是那么客气,说起话来,也是让人无比的舒服和中听。
“奥,是这样,前几日,前边柜台上来了个年轻的妇人,说是要买二千包上等的七里丝。价钱给的也是出奇的好,连运到安徽的运费都给的足够……”王掌柜急急的说着,仿佛怕把这件事情得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漏掉。
“能有这么大的买卖找上门来,这是好事啊!这难道还有什么难办的吗?王掌柜你自作主张就是了。”冰羽一拍大腿,几乎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但停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的对王掌柜说:“货款怎么个支付法?”
“这好像是个有非常能量的大买家,她是这么说的,先给付三成作为定金。之后等咱们把货给她送到了安徽的织染坊时,在车上再次清点好数量,立马给余下的银票。可就是她要货要得急啊,她要求三日之内必须要把货物装上车拉走。”王掌柜回答道。
“嗯,这交易还算合理。但王叔你有什么可担心犹豫的呢?”冰羽一脸不解地问着王掌柜。
“我是想,这上等的七里丝历来是宫中织物的主要来源,苏州织造、与江宁织造、杭州织造,这三大织造历来是最大的买家。这么一个女子买这么多的数量,她要干什么呢?是确实自己要缫丝,染整,织绣做成绸缎?可那成本太高昂了,普通老百姓买不起不说,就是一般官宦人家也舍不得买啊,她卖给谁啊?要么是要转手再将生丝卖出去,说她自己要织染只是个噱头?可是即使她有能力再卖进织造,可是到了她手上的这些丝,她也几乎再无有利可图的可能。所
以啊,我想这里面能不能有什么猫腻和闪失?再有就是她要货要得急,我不知道咱家大库里一时半会能不能就给她凑得上?所以特回来和老东家商量商量。老东家不在家,这事就必须和你说了。”王掌柜几乎是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完也好像卸了一副重重的胆子,眼睛看着冰羽,等着冰羽说话。
“这个,这个……王掌柜,你说的有道理,我想这个女人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一定有什么来头才对,可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些,应该没什么麻烦的。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这可是一桩上好的大买卖。库存上你不用担心,别说三日之内给她备足两千包,就是给她备足三千包,咱家也是有的。”冰羽认为王掌柜分析的有些道理,同时也对自家有这样的强大的实力感到自豪。
“我和这个妇人说了,这件事我做不来主,要求东家的主意。她说事急等不及回信,就和我一同来了。因是妇人,有诸多不便,我将她安置在了咱府外不远的‘福来’客栈。要不这样,少东家您见见她,再做章程?”
“好,我想见见她谈上一谈,那就等我明天见完她之后再做打算吧。王掌柜,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冰羽用一手指掰着另一手手指的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好的,少东家,我听你的吩咐就是了。”王掌柜退了出去。
冰羽自我感觉自父亲走后,他把家里外头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私下认为比父亲做的还要好。这种美好的情绪,又加上父亲不在家,少了父亲的很多说教,自然无形之中就又多了那么几分的意气风发和闲情逸致,特别是安徽的王掌柜回来了,还给他带来这么一桩好消息,真如锦上添花,岂不美哉!
晚上,冰羽出了周宅,独自一人来到了镇里的酒肆。小酌一番,或许更能衬托他这几日来的美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