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浙丝绸商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召开。在这次会议上,根据纯如的提议,除了高尚之外,又增补了两名副会长,他们分别是“兴昌隆”的东家梓传,与“万和”的东家吕直。位居“八牛”的八位东家和从“七十二金狗”中推举出的十三位东家,再加上会长和三位副会长,共计二十五个人组成了议事会成员。
会议最终决定,在商会内部的成员,要求在大是大非面前,步调一致,协调统一,不能互相倾轧,不能恶意竞争,不能囤积居奇,不能损害商会名誉和利益。商会全部会员共计五百六十一名,每个会员拿出八千两股银做基本金,这么做的目的是要照顾到大多数人的情况,有些小门小户,让他拿多了,他也拿不出,但这么做的好处也是聚少成多,门槛稍低一些,尽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然后,“七十二金狗”每家再拿出一万两,“八牛”每家拿出一万五千两,“四象”每家再拿出二万两,这样凑上共计五百四十万八千两银子作为商会的总资本,商会按这个资本去外埠经营运作,以后按所出资额的大小比例分得各家利益。平日里各家原有的生意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是作为商会的会员,在对其要求上比原来,要严格了许多,例如前面所说的那些,不能做有损于江浙丝绸商人形象和损害伤害利益的种种事情,这么做的好处就是,有合有分,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待众人散去,纯如,梓传和曹叔三人坐下来继续商议事情。
“曹叔,我听我们家的马掌柜说,‘德胜行’高家、‘银鹊’赵家、‘宝胜行’李家,他们三家私下联合起来出售的上品‘合罗’,每包的价格比咱们便宜了九十两银子。还有,他们名义上打着咱地方上‘七里丝’的名号,实际上以次充好,掺杂在里面的那些生丝用了洋人的药水浸泡过,别人并不是好分辨出来。他们这么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弄得我们应付不来不说,也着实损害了咱‘七里丝’几百年来难得积累起来的好名声。”
“我也私下里听说了有这么一码子事,只是现在还没有抓到手里什么实质的证据,再有,就是证据确凿,又有什么用?民不举,官不究,就是其中一些客户有时候
也是心知肚明,知假买假,图的就是一个便宜。如果这个事情现在拿到商会的这个台面上来,怕也是不好说,商会初建,人心不稳,弄不好这件事情深究起来,大家貌合神离之时,商会也会立马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想来,也真是不好办啊!”曹叔答道。
“那难道就让高尚他们这么逍遥法外,任由他们败坏我们的名声去?”梓传非常气愤地说。
“长此下去,那一定是不能容忍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下去的,夜长梦多,恐留后患。为什么?现在不比从前,正因为有了商会,现在他们做的病瘤子,日后一旦犯了病,冒出了脓水,就自然会有人来找商会算这一笔帐,自然也就是算在我们大家的头上。结果就是,这几条鱼腥了一锅汤,何况他们这么做的这么大动静,就不只是几条鱼和一锅汤的问题,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我们江浙丝绸商人里的害群之马!还有重要的一点,我了解到,今年开春以来,有关丝绸、棉花、布匹的价格,并与之相关的人工、商铺价格一路高涨,背后也都有这几位的影子,如果高尚他们布局再深一点的话,我们和其他商家都会被他们挤兑破产,这本来就是事关我们生死存亡的一场棋局,不能不让我们多加留意和防备啊!”纯如说。
“是啊,其他的人还只是蒙在鼓里呢,未必有你看得这么明白透彻。他高尚做的坏事,还不止这些呢!”曹叔说。
“你怎么知道?”梓传惊讶地问道。
“高家多年前初来镇里的时候,不是在本地建了一个‘百善堂’吗?东家,这事情你应该了解,这个‘百善堂’收留鳏寡孤独,流离失所的一些人,这给他高尚带来了很多的好名声,他不但获得了百姓的交口称赞,也让他很快在此处立了足,就是他的很多客户也是冲着他这样的善举才来和他做生意的。”曹叔不紧不慢地説。
“曹叔,他表面上是这样,那暗地里他还有什么事吗?”纯如急着问。
“是啊,高尚他暗地里却是个人贩子,做的也是泯灭良心,草菅人命,不可告人的勾当!”
“啊?能有这回事?”这回是纯如和梓传两人一口同声的感到惊愕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这“百善堂”建立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还
是一直被人津津乐道和交口称赞的,都说“德胜行”的东家,是菩萨转世而来的大善人,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很多受了他施惠的穷苦人家,还在家里给了他用泥土塑了像供了起来,初一十五的,不忘给点上一炷香,给他谢恩祈福的。怎么从曹叔嘴里说出来,这“百善堂”转眼之间就成了人间地狱了呢?
“既然那天我已和纯如交待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和东家隐瞒什么了,我是漕帮的人,消息不但灵通,就是高尚他‘百善堂’里贩卖人口,戕害人命的一些事,帮内一些不受约束的不肖子孙也是时有参与过的。他们中有些悔罪之后和我说,高尚收留的这些人里面,有一半是穷苦人家孩子,或者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