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来到了离“清威行”不远的街口,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他不敢确定自己到了“清威行”的门口,有没有勇气去敲打那扇门。
“知晓养父受伤,特来探望”,这是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会让纯如、梓传等人听起来会非常的感动。可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绕来绕去也是躲不开要打探那洋人行李的事情上面去的,这样的动机如果让纯如等人觉察出来,她不说什么,自己也是不好意思出那个门的。还有,洋商的行李真若是在纯如这里的话,一旦纯如打开看到里面的那份烟土与洋药水的买卖合同会给自己如何脸色?那上面可是有自己亲笔签字的!
看来这件事情也只能是尽量保持谨慎周全,不能给人留下目的性极为直接明确的痕迹。打定了主意之后,楚秋终于走进了“清威行”的大门。
纯如得到了前面伙计的通禀,听说是楚秋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刚和楚秋一见面就惊喜地喊道:“秋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啊,我刚从福建来没有几天的光景,我偶然间听到爹受了伤,我就赶过来看看。”楚秋有些吞吐地说完之后,把手中的一些营养保健之类的礼品递给了纯如。
纯如把楚秋领到了梓传的房间。
梓传正在床上躺着休息,看见楚秋来了,也是忙着挣扎要起来。
“爹,您老躺着别动,我听说伤得有些重,您得好好休息几天才行。”楚秋十分关心的说。
“父亲,我秋哥知道你受了伤,特意来看你的。”纯如在一旁搭话说。
“不碍事,不碍事,还专门来看我做什么?家里人可都好?”梓传见到楚秋,又听到楚秋这些知冷知热的话,他说起话来也是显得有些激动,眼角也是湿润了。
“家里人都好,上次我父亲知道您到了福建,因为我没有将他引见与您,事后还很是责备了我一番呢!”
这是自京城与之一别之后,纯如再一次见到楚秋,当中也是发生了楚秋写信诬陷她的事情,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眼前父子的对话,虽然少了一
些亲切,多了几分生疏,但从纯如在一旁看来,这种场景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一家人和睦美满的样子!
这也不禁让纯如心生唏嘘感慨,她不禁又在心里问,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要各奔东西,各赴前程,长大了,就会有了烦恼的羁绊,多少人和事都改变了最初的模样,过往烟云,物是人非。人生之中,多少人和事或许又都早已命中注定,遇见与错过都是必然,其中有的看似南辕北辙,几番挣扎过后,结果又或许是殊途同归。
“我听说爹的伤情是吕、赵几位东家所致,是因为爹签了一份合同,被洋商在文字上做了手脚给骗了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楚秋问。
“洋商找上门来要赔偿,给了三天的期限。今天是第二天,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呢。”纯如代父亲答道。
“哦,那可怎么办?这明天洋商来了,我们怎么着也要有个准备啊?”楚秋继续关切地问道。
“那些洋商丢了行李,正在四处寻找,纯如说有可能明天顾不上来我们这里。”梓传答道。
“行李?爹您说这几个洋商也丢了行李?”楚秋故作十分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楚秋,难道还有其他洋商也丢了行李?”梓传听楚秋这么说,也感觉是很诧异。
楚秋答道:“是啊,我岳父的洋商客户正在准备登船的光景,昨日在码头上被几个毛贼偷骗去了行李,现在也很是急着在寻找?”
“岳父?楚秋你已娶妻了?”梓传又很惊讶地问道。
“嗯,都是我父母做的主儿,本想着邀请爹来着,可是婚事定得急迫,也就没来得及……”楚秋很是尴尬的答道。
“哦”,梓传很是失落的应了一声。
纯如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想形容来也是不可名状。至少楚秋大婚,应该是给杨家、给养父一个消息才对吧。
“秋哥,你说你岳父的洋商客户也被骗去了行李,那是不是我们说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同一伙人的话,那他们也应该是诈骗我们‘清威行’之人
吧!”纯如转开了话题,问楚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妹妹,你可知晓那行李的下落?”楚秋反问道。
“不知道!”纯如不假思索,很是肯定地答道。
“哦。”
楚秋听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样,一会我回去问问我们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伙人,如果是的话,我一定劝说他们不要再来索要那赔偿金。”
纯如面无表情地答道:“那就麻烦秋哥你了!”
正在这时,前面的伙计又来传话,说是“荣盛行”的芙蓉求见东家,纯如听后也是连忙要出去迎接。
楚秋见状,连忙对梓传和纯如说:“这样,爹,你先好好养着身体。我先回去了,待问的清楚了,我再来回话。”
说完,楚秋不待梓传和纯如说什么,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楚秋走到大门时,看见一旁在等待消息的芙蓉,他连忙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低头匆匆而过。芙蓉也显然是看见了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