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如听了妹妹的讲述,唏嘘不已,没有想到和珅和大人尽然有如此坎坷波折的儿时命运。
三岁失母,九岁失父,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和关爱,这应该也是人生中最黑暗悲惨的时光了,想来他也一定是在家庭沧桑变故,饱受人情冷暖、参透世态炎凉之后,发愤图强,才有了今日位极人臣的熏天权势。
可和大人在自己危急之时勒索巨额银两,是他的本性使然?还是他这些年少时的经历使然,穷怕了!让他对金钱有一种无止境的渴望和追求,让他有机会就会想着捞上一笔?
纯如想到绎如刚才说要帮她,也就连忙回过神来问:“妹妹,你莫不是让我拿着这首他写的诗让我去京城里去找他?”
绎如摇了摇头。
“我家老爷曾和我说,和大人发达了之后,每隔一、二年就会派人送来大额的礼金礼物孝敬,但老爷也只是挑几件不是太值钱的礼物留下来,将余下礼单全部退回。和珅在全国开设当铺七十五间,设大小银号三百多间,这当中包含了在广州这里开的十间当铺和十八家银号,他又在公行之外设立了三家散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每一桩生意都是与公行做的。他了解我家老爷的为人,也更是怀着报恩的念想,后来将这里所有的生意索性都交给了老爷来打点。”
“啊?和大人还有如此多自己的买卖?”纯如惊呼一声。
绎如并没有理会姐姐的疑问,说到老爷又是长叹一声,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哎,哪成想老爷突然遭了飞来横祸,撇下我一个人独自支撑自家的家业与和珅的那些产业。老爷在世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老爷与和珅书信联系求得主张,他过了世之后,就是我与吴卿怜汇报通禀了。”
“妹妹,吴卿怜是和大人的什么人?”
纯如此时听着绎如的叙述,真是惊讶不已,她没有想到绎如口中的“老爷”与和珅有如此深远的渊源,也没有想到绎如此时也已经是和府的亲密之人,在暗中替和府
支撑周旋着生意买卖。她的这个妹妹真是太不简单了!要不是自己亲耳从绎如口中说到,真是难以置信。
绎如答道:“吴卿怜是曾任浙江巡抚王亶望花了二万两白银在苏州买的歌女,后来王亶望虚报旱灾贩粟分银数额达数百万以上,在即将东窗事发之际,他将吴卿怜卖给了京中的一位侍郎,这位侍郎听说和珅曾极力想得到卿怜,于是便把她送给了和珅。卿怜人不但长得好,而且多才多艺,更是理财持家的好手,后来和珅家的内部事务都由她和太监呼图二人主持,外面的一切帐目报到和府中,则由卿怜一人主持整理,她把这些帐目处理得井井有条。”
纯如睁大着眼睛听着。
绎如忽然停顿了一下,对着纯如说道:“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这两年来我与吴卿怜因为互相往来,很投脾气,彼此之间也已是情同姐妹的关系了,你的那件事情,我想我去找吴卿怜求情,让她再与和珅通融一下,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妹妹,如果真能将此处心病去掉,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纯如激动地紧紧抓住绎如的手不放,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和大人这里的事情就如一个千斤的担子压在自己的肩上,喘不过来气不说,就是想原地不动也是扛不住的。
“但是我要和你说明白,大额银子可以免去,礼节上是少不了的。你刚才不说周家和父亲平摊能拿出二十五万两吗?我看就将这些银子私下送给吴卿怜做她的体己钱。”
“好,好,就照妹妹说的来做。”纯如连忙应承着。
“姐,想来你有一点做得是对的,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在和珅这里耍赖,不曾想过将那笔银子赖掉,你有可能不知道,浙江富商曾氏因拒绝交和珅的商帮费用,一夜之间全家被杀,金银财宝也全部被掠去,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而官府对外却称被曾家被绿林强盗抢劫,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绎如的这一番话,更是让纯如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利
用手中权柄疯狂敛财谋财害命吗?堂堂的和大人尽然有如此卑劣的手段,干得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天天在皇上身边出谋划策谈治国理政,在庙堂之上达济天下苍生福祉的朝廷重臣,私下做的都是令江湖人不齿的下三滥事情。
绎如脸色忽然间变得黯淡了下来,她用手指捋了捋垂落到眼前的长发,接着说道:“虽说和珅对我家老爷是知恩图报,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也是听我家老爷和我说过和珅私下做的诸多不堪事情,我也是怕与和府来往的过于密切,天长日久愈陷愈深,到最后难以自拔惹祸上身,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所以我平日行起事情来也是再低调不过的了。”
绎如若有所思地说道。
纯如听了也是点了点头,她也是在公爹周玉嘴里听说了几句类似这样话的,“既然妹妹已经有了这样的担心,那还是见机行事慢慢撤出来吧,只是不可操之过急,让和大人产生了疑讳和反感。此时不同往日,毕竟你家老爷人已经不在了,人走茶凉,听你说的那些,也怕那和大人翻脸不认人的,因为他知道你家也是掌握了和府不少见不得人的内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