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行”的梁东家和“孚泰行”的易东家得知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亨利对潘启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的举动很是不解。但两人估计不存在潘启私下买通亨利,进而亨利放潘启一马的这种可能,因为亨利在这其中挤兑潘启,两人最后在酒桌上也是不欢而散。
那另外一种情况只能是亨利受到了外来的压力,被迫放弃了对潘启的无理要求,那么背后是谁,又是动用了什么样的利益关系能让亨利改变了主意?任凭梁、易两人怎么想,也是搞不懂其中的蹊跷。
想乘扩大劣丝事件之机将潘启声誉搞臭的计谋没有实现,很是让梁、易二人感到失落。但因为潘启与生意上最为倚赖的东印度公司的关系陷入了僵局,这等于断了潘启的财路,也同样打压了潘启如日中天的声望。
梁东家、易东家,也包括潘启,为什么都要对高尚感兴趣?
他们看中的不是高尚个人如何,而是知道高尚的来头很大,说白了,高尚的后台靠山很是让人感觉艳羡,拉大旗扯虎皮拉拢高尚,钻天打洞,与高尚称兄道弟不单面上有光,而且还可为自己的门路关系上开辟一条捷径为自己利用。高尚宫里的堂姐是贵妃,说白了高尚可以论为皇上的小舅子,在众人眼里也可算是皇亲国戚,虽然这么说有些牵强附会,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和皇上平白搭上这么层关系的。还有,堂哥高晋是两江总督,与李侍尧同为天下九督封疆大吏,高尚也是与李侍尧有着很勤快的走动,看似很是交好亲热的样子。这样统统说来,高尚的政治资本可谓深厚,不是这三位东家所能企及的,这成为他被众人争相拉拢的重要原因。
高尚现在当然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他很是为自己感到骄傲,现在他在公行之内脚踏两只船,谁也是没有得罪,反而让自己在公行之内变得愈加的举足轻重了。
一方面通过劣丝之事成功地摧毁了潘启对纯如刚刚建立起的好感,让他们互相之间又重新
产生了嫌隙;又破坏了潘启与洋商之间看似铁板一块的合作关系,阻扰了他潘家在公行之内一家独大的势头。而潘启好似对自己越来越是倚重了,公行之内的大事小情都要先与自己商量一番之后才会作出决定。另一方面,梁、易两位东家主动找到他,并暗地里形成了同盟的关系,这无形之中更是增添了自己说话行事的分量。而且高尚也是看得出来,这两位昔日紧紧追随在潘启身旁的公行之内的元老级人物,已经是与潘启貌合心离同床异梦,只是还没有到公开决裂的时候而已,但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而自己是他们都在努力争取的对象,只要自己不公开立场,不露出马脚,自己尽可以纵横捭阖,从中尽得渔翁之利。
这样八面玲珑的事情也只有他高尚能做得出来,要知道,他入公行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公行原有的秩序和平衡打破,使公行变得一盘散沙四分五裂,乌烟瘴气,这怎能不让他为自己的手腕高明而自负骄傲起来呢?
只有两广总督李侍尧那里好似出了什么问题,高尚发现李大人较之从前变得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高尚当然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努力巴结,无论是名人字画古瓷青铜,还是金饼银碗洋货,他都是辛苦四处搜罗然后颠颠儿地送过去,可李大人虽然每次没有言辞明确表示拒绝,但也是拣着几件不值钱的物件留下来,其它的一概不冷不热地给他退了回来。高尚也是努力地想弄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奈何他几番在李侍尧面前转弯抹角地探听也是没有个明白的结果。
李侍尧是久历官场之上的老狐狸,岂能凭你高尚的几番雕虫小技卖乖弄俏下来就会表露自己的心机呢?
李大人对自己态度的突然改变成了高尚的一块心病,因为裁撤公行已经是迫在眉睫之事了!但高尚知道,自己的堂姐虽然位列贵妃之尊,裁撤公行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她纵有百般力气也是使不上,她是不能
和李侍尧给自己说话的,如果被人抓住后宫干政的口实,那就会是一件天大的罪过,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给堂姐找这个麻烦的;而自己的堂哥高晋鞭长莫及不说,就是按照他的脾气秉性来讲,将自己推荐与李侍尧已经实属不易,再让他有别的动作也是不可能的事。高尚最后也是横下一条心来,不管自己在李侍尧这里出现了什么纰漏,只要李侍尧待自己面上还能过得去,自己就是要像狗皮膏药一直贴上去。
高尚那边攀折李侍尧的高枝有些乏力,这边自然要巩固好与粤海关的监督满春豪的关系。满春豪对高尚给奉送上的那西洋小美女很是满意,接下来之后几乎是爱不释手,但毕竟上了岁数,几个月下来身体很是吃不消,更怕惹来什么麻烦,最后也是派人将那女子送到澳门放生去了。
满大人除了对高尚的出手大方肯下血本的深刻印象之外,高尚可以不用你言说什么,就可以投你所好把事情办得妥妥的的那股机灵劲儿,更是得满大人的欢心。这种心有灵犀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有的人别说他和你有什么默契可言,就是你拽着他耳根子告诉他,他都不一定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真是比猪还要蠢笨上几分。
高尚曾听那死去的嫣然说过,满大人的私人小仓库里堆满了烟土,高尚明白那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