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散尽后,苏嬷嬷扶着傅老太太回内房。
两个丫鬟掀开暗暖色的床幔,傅老太太挥挥手,屏退了她们。
“苏嬷嬷,慕姨娘也算受了委屈,去给她院里送一盆花。”
苏嬷嬷心下一惊,老太太说的话是指钩吻,此花鲜黄好看却有毒,搭配上特殊的食物,人在不知不觉中要人性命。
在傅老太爷的妻妾斗争中,老太太凭借此招清除了最得宠的姨娘。
这是要杀吴慕儿。
苏嬷嬷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锦绣园回廊的灯笼亮了又灭,云舒然手里的银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夫人,琳琅斋新送来的样品好好看,看着吊坠。”槐序眼中尽惊艳。
她替夫人跑过好几回琳琅斋,跟武镜棠渐渐熟络,她才明白要做一件玉雕要经过好多重复杂的技巧。
蒲月将墨条搁在砚上,凑过来看:“真是顶好的,不久之后春闱,放榜之时生意肯定比现在好。”
“春闱?”云舒然重生以来一头扎对付傅府当中,居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今年春闱会出一位旷古才子——顾岷乔,此人明断是非,能为民请命一连翻了好几桩冤案,深得民心。
不出一年就被文德帝委托巡盐,下江南之前突然与太子走得很近,从此没在看过他慷慨激昂的样子。
战事临近,顾岷乔当街行刺太子被杀。
那时傅文渊逼迫云舒然上城楼观看云家人的残破身躯,她见到了顾岷乔被八杆长枪同时穿破的身躯。
这样的好人不该是那样的下场,更不该被拉到太子麾下。
云舒然放下刘伯送来的竹编蚂蚱,换了一身男装混进赌场。
要说这世上钱流通得最快的地方,莫过于赌坊。
赌坊内一片嘈杂,入目的墙上悬挂着春闱考生的名字,名字旁边是赌注和赔付价格。
“我下十注英国公家的嫡次子。”
“苏丞相的庶子,我出五十两银子!”
赌客们下注的对象多半是贵族子弟,这是有根据的,贵族嘛,考卷之下自有门路,将银子压在他们身上,那是稳稳的。
“一千两,顾岷乔。”
云舒然话音刚落,四周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什么顾岷乔,听都没听说过,名单上也没瞧见啊,有这个人吗?
负责登记下注的伙计目光急匆匆扫过名单,终于在大夫名册的倒数第二行找到了顾岷乔极小的名字。
“这位公子,您下的这位家里全是泥腿子,一个当官的都没有,您要不换个?”
这不是他有多好心,他就是不想找麻烦。
那可是一千两,不是一般人输得起的,他是怕云舒然输了钱耍赖。
其他赌客也劝她。
“小公子,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不匀一点出来压在上头几个人名上吗,好歹不至于输个底朝天啊。”
“你是姓顾的派来的?来赌坊造势可就走错地儿了。”
“嘿嘿,第一次见人傻钱多的。”
“白花花的银子别拿去便宜赌坊啊,交给我,我替你下注,保管赢得盆满钵满。”
云舒然无视周围喧闹,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一千两,顾岷乔。”
伙计见她不听劝,摇摇头:“顾岷乔,一兑一千,这是您的凭票您拿好。”
一兑一千,一千两过一阵之后就会变成一百万两,要不是怕别人怀疑,云舒然是真想往赌桌上砸大钱。
她将凭票收进袖袋,转身往门口走去。
“公子请留步,我家主子有请。”
未出鞘的剑柄横在他眼前拦住去路,执剑之人她从未见过,对方像木桩子似的堵住门口,她出不去。
“你家主子是谁?”云舒然警惕的问道。
那人十分克制地靠近一分,声音压得很低:“中秋宴,鹅黄衣。”
云舒然眉头一拧,跟着上楼。
百里槿一身银白织锦大袖衣,头发用简单的白玉发冠束起,朦胧的光打在白皙的皮肤上,芝兰玉树。
云舒然很规矩地给百里槿行礼,在没有别的话,美眸轻垂站在边上。
她在心中计较着如何应付,皇子莫名其妙要见她,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坐吧。”百里槿给云舒然倒了一杯清茶,移到她面前。
云舒然没喝,只问:“王爷找我何事?”
“自然是本王需要云家的助力。”百里槿很想说自然因为想见她,但是不能,这样会将人吓跑。
云舒然抬眼认真观察百里槿的反应:“王爷应该去找我的父兄,而不是找我一个外嫁女。”
“此言差矣,你就算嫁了人,也是云家嫡女。”百里槿顿了顿,认真地说,“本王不觉得你比你父兄差,各有各的战场罢了。”
云舒然眸中闪亮,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嫁了人的女子,世人都会自动将她从娘家剔除,百里槿却能看到她的战绩。
没有人能一蹴而就获得云舒然的信任,百里槿做好了漫长表达诚恳的准备。
云舒然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