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出,夏承安并不觉得导调员那张微笑着的脸会有多和蔼可亲。
他毫不怀疑,也许这张难得的笑脸会在下一刻重新恢复严肃,然后再给他们一项将他们折腾得欲生欲死的考验。
正如老兵此刻回应导调员的话一样:“你千万别对我们抱有期待,我们可承受不起。谁不知道你们导调那是小孩的脸,八月的天——说变就变。”
两个人不经意间斗起了歇后语,倒是让彼此之间略微有些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许。
不过,就在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乘员舱内副班长焦急的命令让先前一切的轻松变成了假象。
“左前方发现蓝军,全速前进,准备战斗。”
透过射击孔,夏承安能模糊地看到埋伏在步战车左前方百米开外隐隐绰绰的人影。而这一眨眼的功夫,彼此之间已经到达了最短的距离。
瞄准在视线中越发清晰的身影,当听到车舱内老班长一声厉喝,夏承安果断地扣动扳机,任那枚歪歪斜斜的标记弹飞出枪膛。
蓝方很清楚,以手头40火的射击精度,他们很难保证能够计算后的射击诸元交到导调员手里后,能判定淘汰不远处那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红方步战车。
而在车舱内进行过一轮射击之后的老班长,也知道标记弹根本不可能像铜半包钢弹头那样保持远距离精确射击。
下令停火后,老班长立即通过车内通信向乘员舱的三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看样子,蓝军推进的速度比咱们预想的要快不少。按照先前的计划,一条道走到头是不太现实了,咱们可能得改变行进路线。”
通讯频道中很快就传来驾驶员的有些顾虑的声音:
“班长,如果改路线的话,车里的油恐怕不够。”
步战车加满油一般可以行驶至少四百公里。
但大部队撤离的命令下达得突然,他们这辆车因为维修的缘故,并没有完全加满油箱。
如今根据研判他们又身处敌后,根本没有补给的可能。
通过油量表粗略估计只能继续行驶两百来公里的驾驶员忧心忡忡地继续道:
“如果两百公里内咱们找不到大部队,那接下来就只能弃车步行。”
说到底,他们都舍不得将这辆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车如此草率地舍弃。
更何况,步
战车能为全班提供火力和防护,一旦失去这些便利,他们的战斗力也会打折扣。不利用现有的优势做点什么,无论驾驶员还是车长和炮手,都心有不甘。
“班长,要我说,咱们既然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大部队,索性咱们也学孙猴子一样,到他蓝军的肚子里闹个天翻地覆。就算最后被淘汰了,总比这样慢性死亡强。”
副班长,也是这辆车的车长,此时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是个火爆脾气,即便成为副班长后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直爽还是让他对这种无头苍蝇一般的机动产生了厌倦。
早就感觉到自己一行人成为孤军的他,在彻底认清形势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激燃的火焰。
副班长的提议顿时赢得了驾驶员和炮手的赞同。
“是啊,班长,蓝军已经发现了咱们,接下来不论怎么前进,咱们都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与其这样,倒不如拼一把。”
“本来咱们继续参加演习的机会也是夏技师帮咱们争取的,接下来咱们任何一次进攻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算咱们全都拼光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是没打算就这样光棍地归队。”
三人破釜沉舟的勇气让老兵倍感欣慰。
只是,扭头看看依旧紧紧抱着武器的夏承安,老兵还是觉得这样做没法给夏承安一个交代。
“问题是,夏技师还在车上,咱们总不能拉着他一起送死吧?”
通讯频道顿时沉默了。
乘员舱内的三人不复先前的慷慨激昂。
与老兵一样,对于这个为他们“强行续命”的列兵,三人同样不想把他牵扯进这种必然会被淘汰的作战计划当中。
他们同样想让夏承安一直生存到演习结束,即便届时夏承安不能立功受奖,也不能背上因为战斗被淘汰的屈辱经历。
只是,如果不带着夏承安去冒险,那该怎么安排他后续的行动?
“要不,咱们问问他的意见?”
副班长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其实他很清楚,只要他们开这个口,夏承安就一定不会拒绝。从夏承安跟他们正面接触以来,他们就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名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的战士。
虽然他只是技术兵种,但对于战斗,这个小伙子身上同样不缺乏期待和勇气。
他们可能会顾虑夏承安的档案上那一
笔抹不掉的参加演习被淘汰的履历,但夏承安本人却未必会在乎。
通讯频道中,三人静静地期待着。
老兵沉吟良久了,到底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低声说道:“好,那我问问。”
“夏承安,我们打算改变行动计划,跟蓝军打游击。这一趟比较危险,考虑到你……”
老兵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