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便在这样的氛围里过得飞快。
这日清晨,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都首辅李元培怀里抱着个大匣子,闷头匆匆往暖阁走着,外头早候着个面色沉稳的老太监,恭敬接过他手里的匣子,转头便进了暖阁。
李元培则依旧在外头候着。
那匣子里装着的,便是此次几位大学士拟定的殿试策题。
在大明,策题往往先由内阁大学士等人拟定数道,随后让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送往皇帝面前选出一道作为策题,并密封送返内阁,并当场令内侍印刷出相应份数的试卷。
也有皇帝亲拟策题的,但若是国家无甚特殊的大事,或者当朝皇帝对试题并无什么不满,通常也就不会自己亲拟。
但不论是皇帝亲拟,还是大臣拟撰、皇帝选定,殿试策题的主题最终都是由皇帝亲自决定,以体现出皇帝对治国理政的思考。
这也是方便皇帝对殿试策问制题权的牢牢掌握,让殿试成为皇帝寻求治国良策的有效途径的同时,更保证了皇权在取士上的权威性。
朱正坐在暖阁内,将那十来道策题一一翻便,虽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思来想去,这些策
题都无法助他选出真正想要的人才。
略一思忖,干脆提笔在纸上写了下一行大字。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余光悄悄一瞥,却不妨朱正已经将写好的试卷卷了起来。
老太监便连忙上前将那卷试题郑重的装进匣子里,又当着朱正的面儿仔细封了蜡。
为了防止外泄策题,这道试卷必须要密封,直到进了内阁,并在重重上锁的密室里当场印刷才算作数。
老太监做完这些事,这才出去,庄重的将匣子交还给了李元培。
“陛下亲拟了一道策题。”
趁着李元培接匣子的功夫,老太监轻声提醒。
李元培顿时脸色突变,转瞬便恢复如常,朝着暖阁的方向恭敬一拜,便转身离去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宫门外便已是人头攒动。
皆是前来参加殿试的贡士们,为何要提早过来,那是因为这时候的考试可没有迟到一说,只要时间一到,人没来的那便算是缺考,直接收拾收拾回老家得了。
宫门外,贡生们成群的围在一起,皆铆足了心思猜测此次的考题。
而最靠近宫门的地方,却有一个围得特别大的圈圈,仔细看去
,杨继平站在最瞩目的位置,身边是沈兴和高全。
其他人便隐隐围着他们三人,颇有些以这三人马首是瞻的架势,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杨继平这个会元的尊敬。
有贡生开口道:“听闻此次殿试,乃陛下亲自制题,也不知道天家有什么深意,我等真是紧张不已啊。”
“听说最近西南那边不太平,陛下莫不是想趁此机会考考我等有何见解?”
有人眉头紧锁,妄自猜测。
高全也跟着一块胡乱猜着,“我觉着不是,西南那邦土著都是小事,陛下要选的可是大才,多半是跟兵制有关……”
“有可能……”
不少人点了点头。
又看向杨继平:“子荣兄,你有何看法?”
杨继平面色平淡,笑了笑说:“天家自有天家的做法,咱们认真考试便是,不要妄自揣测了。”
“是是是,咱们认真考便是,莫辜负了陛下亲自制题的心意啊!”
听杨继平这样一说,大伙儿除了应和,又都点头称赞,到底是会元郎,就是比旁人沉得住气。
更何况,大家此时心里所想的除了猜测策题的内容,更多的是对当上进士后的仕途的憧憬,是以,
都各怀心思,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去了。
天边渐渐浮白,饶是冬日里天亮的晚,蛋下过雪的天就是更加晴朗些,卯时一到,天边便有了一丝光亮。
宫内饲养的报晓公鸡也打起鸣来,一双翅膀扑闪着颇为雄壮。
礼部侍郎身穿官服,面容严肃的出现在宫门前。
众考生顿时噤声,自觉站成两排。
四百名贡士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穿过千步廊,齐聚承天门。
虽说会试中式者皆可参加殿试,但参加殿试的人不一定全都是当年的贡士,有些贡士在参加完会试后,可能因丁忧、疾病等原因不得不放弃这次的殿试,转而参加下一次的殿试。
所以,此次殿试除了三百四十名本次中举的贡士,还有六十名上次的贡士,人头齐动,队伍非常壮观。
整整齐齐的往端门行去。
走过甬道,身旁经过的宫女太监们个个肃静,而这些贡士们但凡发出一点声响或者交头接耳,都会有礼官站出来喝止,示意他们不可失仪。
杨继平在队伍的最前方。
低眉敛目,丝毫不敢抬头四处张望。
高全和沈兴也自心中暗暗惊叹,这座古老的皇城,因为了
有了皇上这样的主人,而显得格外威严。
它是肃穆的,容不得半点喧哗。
至于王仲、陈笃这样的贵族公子,虽然进宫前以有自家长辈耳提面命的告诫过,但毕竟是第一次来皇宫,来到大明王朝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