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兴如此暗示,席间气氛顿时缓和了些,其他人见状,也都打着哈哈,说恭维话。
钱百万心里顿时有了数,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条条沟壑,谄媚道:“此宝乃是暹罗国的传世之宝,前元朝的时候,暹罗国王拿来进贡,谁知正赶上咱们大明的铁骑入关,天下换了主子,那个使臣就干脆把这宝贝私下卖了。”
“这不,几经周转,便落到了钱某手里……”
钱百万说完,兀自笑了几声。
沈兴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好东西呀!好东西!”
“是好东西……”钱百万刚说完,突然又笑起来,“哦!哈哈哈,这么件宝物对于钱某来说毕竟消受不起啊,沈大人福大命贵,不如我就把它送给……”
“咦!”沈兴连连摆手,打断他的话,“钱大当家的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把本官当成那贪官污吏不成?”
“这……”
钱百万一下子没料到沈兴突然来了个急拐弯,顿时一愣。
其他人面色也僵住了。
故意提出红珊瑚的事,现在却又不拿不要,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
在场诸人心中都闪过寒意,不着痕迹地盯着沈兴,像是一条条毒蛇般露出阴狠的凶光。
沈兴却像是根本察觉到席间的杀意似的,继续大义凛然地道:“咱们受了陛下
隆恩,做官可不能拿要百姓一针一线,钱大当家的盛情,本官心领了!”
“这……”钱百万吃了瘪,只好将眼神投向汪廷栋,却被张文远拦住了。
张文远笑了笑,狡黠道:“钱大当家的,你这可就是不懂咱们沈大人了,沈大人年轻有为,又有陛下青睐,以后平步青云,一人之下那是指日可待的事,你这点小东西,哪能放在沈大人眼里?”
“张大人这是高抬本官了!”沈兴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早就听说湖广好,湖广是个好地方啊!有钱大当家这些富贾活跃经济,又有鱼米之乡缴纳赋税,怎么样张大人,在湖广做官,宦囊颇丰吧?”
“沈大人说笑了!说笑了!”张文远窒了窒,顿时有些机警起来。
宦囊颇丰,这不是拐着弯的说他贪?
“见笑什么呀?”沈兴敲了敲碗,“湖广乃我大明财赋贡税重地,陛下不派本官去浙江,也不去贵州,单单就让本官来这湖广之地,可见一斑!张大人在这里十多年了,焉能宦囊不丰啊?”
“你……”张文远顿时就要气急,却被汪廷栋一个眼色制止了。
可众人心中都开始犯嘀咕,沈兴这小子不收珊瑚树,却又搬出贪污一事来,难不成还是想借机来敲打他们,好让他们早日配合调粮?
若真
是如此,这这事儿可就不能善了了!
场中刚刚回气的一点暖气,此时又变得寒凉起来,不少人眸光一变,手中的酒杯也放了下来。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几乎都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湖中心的歌声忽远忽近,反而显得这双园格外空旷起来。
“沈大人说这话,是何意?”
到底是汪廷栋沉得住气,眼中虽闪着寒光,但嘴角却仍旧噙着笑。
沈兴又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哎,本官是羡慕诸位大人啊,本官新科进士,刚入翰林院当了个庶吉士,每月领薪二两银子,堪堪混个饱肚。”
“眼见着其他同僚都是娇妻美眷,本官却连娶妻的银子都还没攒齐,如此寒冬腊月,都没个人暖被窝……还要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来调粮……调粮可不简单呐……”
所有人被沈兴这急转弯唬得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不是在敲打,却是在诉苦!
这个毛头小子,看来不是不贪钱,而是比起贪钱来,他现在更想要美人啊!
张文远和汪廷栋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气。
张文远笑道:“哎呀,沈大人如此青年才俊,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快别提那调粮的事儿了!来呀,把宝月楼里新来的海棠姑娘,给叫过来,让沈大人瞧瞧,可否入得
了眼!”
“可是张大人新得的那个处子?”
“哟!那可是宝贝!真正的宝贝啊!”
众人调笑起来。
不多时,一阵香风扑来,环佩叮当,一个异域美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美若天仙啊!”
“这才是嫦娥下凡啊!”
众人看得眼神迷离。
饶是沈兴颇有定力,也不由得看得眼都直了!
冰冷的风吹在身上,让沈兴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猛地回过神来,一时间背上激起一层冷汗。
妈的!这姑娘是会媚术啊!
听闻胡姬惯会魅惑,但凡有男子陷入她的媚术便会无法自拔!此等女子,食髓知味,就跟五石散似的,会上瘾!
而刚才的酒里,似乎掺杂了催情的东西,更是让人难以控制。
这顿饭,分明就已经有人算计好了的!
自己不过是为了不收那些贿赂,随口转移话题到美人身上,谁料正好掉进这帮人准备好的陷阱里!
他娘的!
沈兴忍不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