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炸起。
刚才那些冲动地想要立刻上战场教训瓦剌的人,此时也不由得低下头来。
郭攸之乘胜追击,直接跪下,对着朱正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与瓦剌重开互市,保我大明太平!”
“陛下,瓦剌人艰险狡诈,切不可开互市让他们有机会休养生息啊!”
武将那边的人也立即反驳,目光中止不住的焦急。
两边的人都有各自的道理,一时间都跪了下来。
而此时的朱正,却仿佛没有听到这里的喧嚣。
他一面熟稔地拿起一旁的水瓢给面前的那盆快要干枯的铁线蕨浇了点水,一面遥望着西山屯的方向。
好半晌才沉声道:“今日看来是议不出一个结果了,便到这吧。瓦剌一行人,礼部务必安排好,此后的宴席、礼节也不可废。”
这便是大国风范!
何谓华夏,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即便是两国关系再恶劣,也不能让周边之国小瞧了大明的气度。
朱正转头看向赵正阳,继续道:“这几日,锦衣卫务必加强防控,将这群人盯紧了,京都城里如今的太平得来不易,不能让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
“是!陛下!”
“都散了吧,等礼部安排的宴席完毕过后
,再行商议。”
说完,朱正转头便继续伺候起身前的花花草草来。
那架势,今日谁也别想再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
众臣心中虽然无比焦虑,可也都知道,越是重要的事,越是要沉得住气慢慢思考,否则,一步错不不错,大国之争,容不得半点差池。
是以,李阁老和陈阁老便带头请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宫了。
出宫的当然不止是大明的朝臣们。
此时瓦剌使者孛罗华和喜宁等一行人,也在赵宏善的安排下,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一路由定安门出去,高大的马高调的上了京都的大街。
孛罗华掀开马车的帘子,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状似无意道:“这大明京都,果然一片繁华,你瞧瞧这宽大的马路,沿途尽是酒楼食肆,家家户户生意兴隆。”
“是啊,青瓦淡墙,小桥流水,如此景致,也就大明才有啊……”喜宁也忍不住深深感叹。
此时的他,倒有些怀念起在大明生活的那些年。
和英宗皇帝朱祁镇一起,威风凛凛,多么恣意!
哪像现在啊,虽然也先将他纳入幕僚之中,对他很是器重。
但喜宁心里明白,瓦剌部落有不少人看不起他,他如今表面的风光,实际上背地里还是无比的辛酸。
哎,要是英宗皇帝还在就好了……自己说不定还能回来当皇帝宠爱的太监……
喜宁这样想着,身子顺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
使团在赵宏善的接待下,往城南走去。
城南靠百味楼不远处,也就是在去大和山庄的沿路中,就是鸿胪寺。
在鸿胪寺的后方有一个皇室别院居住,将瓦剌人安置在这里,是赵宏善和赵正阳两父子商量出的结果。
毕竟,这样的安排既在面子上过得去,皇室别院的守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正好可以紧紧盯着这帮浑人,不让他们有机会浑水摸鱼。
一路上范孛罗华和喜宁闲聊着,也趁此机会在喜宁身上打探到了更多的关于朱正的消息。
“你是说,大明的皇帝原先是个废物?”孛罗华皱了皱眉。
喜宁点点头,一脸不屑道:“可不是?当下这位皇帝,当初可是被软禁在光泽寺的废物宬王,胆小如鼠,比街头的乞丐都不如,也就是走了大运,这才当了皇帝。”
“可我瞧着,这位不像是传闻所说的废物啊……”孛罗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今日在暖阁,朱正身上散发的气势和那过人的智慧,比他在瓦剌首领也先身上看到的,还要强盛数倍!
这样的人物,无论当不当皇帝都是一把锋芒毕露
的利器,不可能像喜宁说的那样不堪。
而且,废物,能在北京保卫战中,把太师打得狼狈而逃!
喜宁也回想起刚才在暖阁里,自己被主朱正一个眼神便压制的不敢动弹的样子。
心有余悸道:“这……咱家也不知道……感觉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感慨一番,又东扯西聊的说了会话。
孛罗华对于大明的目前的朝政也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当然,在南下之前,他在也先的指教下,也知道大明朝廷实际上也不是表面的祥和,而是危机四伏的。
毕竟,废宁王虽然人在黑龙江,可他的生母孙太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眼前这位陛下亲政不久,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各方都在角力,进行着无声的抗衡。
如果不是皇帝手段高超,又碰上倒春寒这样的天灾,暂时将矛盾压制了下来,只怕现在的京都,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而于谦这样的战神,和两位阁老之间,好似也有些间隙,若是能利用得当,说不定这次的出使还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