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此时将问题抛出来,并不是他决意不断。
而是他想看看,李元培、陈循、于谦这样三个立场和性格都截然不同的朝廷重臣,对这件事的态度。
因为他们虽然只有三人,却代表了朝野上绝大多数官员!
只是,面对朱正这个无比棘手的问题,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哪怕性格火爆的于谦,虽然眼神中带着毫不隐晦地愤恨和仇意,此时都没有发言。
沉默片刻,作为首辅的李元培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皱着眉道,“陛下,瓦剌欲与大明重归友好,重开互市,此乃关系两国民生的大事,不可三言两语轻易做决定,不如,先请瓦剌使者们先回驿站休息,容朝廷商议过后,再行决断。”
“如此……”朱正顿了顿,“那便这样决定吧,此事,便着礼部尚书赵宏善妥善安排。”
“是,陛下。”
底下立马有人领了旨,带着孛罗华和喜宁出宫去。
这两人倒也不纠缠,都是聪明的人,知道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决断的,所以也就放心大胆的跟着太监们出了宫。
朱正是个行动派,瓦剌的人刚出宫,他便已经召集了好几位重臣进宫来,其中除了各部的尚书、几位镇国将军、十几位功勋之辈全都来了。
众人不在暖
阁继续待着,而是一道去了御花园,那里现如今也有好几个暖棚,里头种植着不少新鲜东西。
朱正站在田埂边,望着远处这一片绿油油,不紧不慢道:“瓦剌来使,想重开互市,诸位请卿家如何看待?”
这话一出,几位镇国将军瞬间变了脸色。
瓦剌和大明,刚刚止战不过半年!
土木堡之战是大明无法洗刷的耻辱,就算是北京保卫战赢了,但是大明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
在场的众人可不会忘记,在那场大战中惨死的大明子民们,更不会忘记那位八十岁还上战场杀敌,最后死无全尸的谢老将军!
他们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土木堡之变,瓦剌人进入大同之后,遍地抢粮,犹如蝗虫过境,吃光了粮食,便杀当地的男人,欺凌当地的女人,甚至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一位镇国将军当即站了出来,恨声道:“陛下,此事臣认为万万不可。臣,不会忘记土木堡的耻辱!更不会忘记我大明死去的子民们!”
他的双眼都是血丝,愤怒使他的脖子上都暴起青筋:“我大明实行仁政,对天下众生一视同仁,这是大国风范。可陛下莫忘了,我大明的子民,有多少是惨遭瓦剌人的屠戮?”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响起一片附
和声。
“王老将军所言在理,土木堡一战,五十万大军无一生还!瓦剌人一路南下,横扫京畿,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宁王更是被瓦剌人俘虏月余,此我大明奇耻大辱,亦是我们所有臣子的奇耻大辱!”
“不错,吾辈铮铮铁骨,怎么可能忘记这样的屈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瓦剌人在我中原犯下的滔天罪行!”
“他们想要重开互市,先让他们去黄泉地下,求得我大明死去的将士们的原谅再说!”
几乎所有的军中将军,都义愤填膺的发言。
若不是朱正在此,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只怕现在就会有冲动的武将,直接去瓦剌人歇脚的驿站,将那几个恬不知耻的使臣给千刀万剐了!
可朝政朝政,从来不是一家之言。
就像现代社会,有人对某个岛国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场海啸将他们直接灭了;也会有人宣扬要大国风范,国际外交友好。
于是文官那边,郭攸之便火烧眉毛的跳了起来。
大声道:“各位将军,此言差矣!”
众人顿时又将目光投向了郭攸之。
只见他面色焦急,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快速道:“如果不开互市,势必会逼得瓦剌人狗急跳墙!到时候,难免再次发动战乱!”
“瓦剌世代在草原游牧
为生,所有瓦剌人从一生下来就是天生的战士!他们行军打仗,从来不带粮草辎重,战马到哪,哪就是牧场,因而,他们出来打仗,根本就是不要本钱的。”
郭攸之深吸一口气,一脸的担忧道:“可我大明不同,大明要培养一个重骑兵,所费钱粮几何?如今国库空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若是要发动作战,光是粮草,就要举全国之力!”
“各位将军,我且问你们,若是再战,我大明有几分把握能够打赢!?”
“你!我们能打退瓦剌人一次,就能打退他们第二次!”最先出声的那位镇国将军大声反驳。
可郭攸之今天却像是吃了豹子胆似的,根本不想退让。
冷笑道:“我知道诸位将军能征善战,可问题是哪怕咱们打赢了,中间又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瓦剌人跟咱们不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每跟咱大明打一次,哪怕不入关,仅仅在北方边境搜刮一波,得到的财富和粮食,就已经足够他们生活一年的了!”
“所以,打仗对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可我大明呢,我大明每打一次仗,所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