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城里照样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叫卖的货郎挑着攒了许久的泥娃娃吸引了很多小孩。
百味楼底下有家卖肉的铺子,老板长得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双手握着两把剔骨刀,耍把戏似的将手里的肉骨头剔得个干干净净。
一切看上去都与往常无异,但若仔细看去,肉铺子的后门,却时常有一些穿着斗篷,遮遮掩掩的人进出。
这些人,无论是出去的还是进来的,大部分都指向一个方向。
那就是皇宫。
这里是锦衣卫的一处秘密据点。
虽然战争已经停止,朱正的声威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巅峰,成为百姓心中的圣君,但国库空虚,天下无粮,依然是人心浮动,波涛暗涌。
风平浪静之下,谁也不知道明天将发生什么。
突然,城里响起一声不起眼的哨声,卖肉的屠夫耳朵一动,警惕地将手里的刀收起来,打发了前来买肉的人,起身回去关上铺子,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最
后闪身入了内院。
此时的肉铺子里,幽暗的房间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七八个百姓模样的人恭敬的站在堂下,这些皆是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锦衣卫。
赵正阳一身不起眼的黑衣坐在首座上,问道:“最近有什么异常?”
“回大人。”屠夫一脸肃杀,“最近属下的探子来报,京都突然涌进来不少生面孔。”
“是寻常的行商还是别有用心者?可查清楚了?”赵正阳目光敛了敛,端起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
运往各大试验田的番薯出了事,宫里还没能商讨出一个接过,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
这么大的风波,势必会引得各方势力关注,那些人个个都是生了狗鼻子的,为免节外生枝,此时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行。
“这些人一进京,就乔装成走街串巷的行脚商,属下每每跟踪查看,却都在最后关头被他们甩了,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商贩。”
赵正阳眉心一跳,“可知他们在京都都做了些
什么?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屠夫将这些时日收到的消息一一汇报,又道:“这些人,说是行商,但最喜欢去的却是慈幼院、孤老院这些地方,而且经常会私下里接济一些穷苦百姓,据属下所知,前些日子,城西外破庙里,有不少乞丐都被他们发过苞米面。”
“他们还有个商会,叫什么……莲花会……受到接济的百姓,都将他们奉为观世音转世,都在家给他们立长生牌了。”
“莲花会?”赵正阳脸色瞬间变了变。
“对,莲花会,不光如此,属下还听说他们传谣道,陛下推广的番薯,实际上是妖物,正因为如此,上天才会将它们都毁坏。陛下这是在逆天而行……”
趁着国家有难,人心不稳的时候,大肆拉拢民心,搞这些教派做法;又千方百计诋毁朝廷,试图蛊惑百姓……
这套路,怎么和白莲教那么熟悉呢?
可是白莲教不是被陛下派人压制在了滇南,一时半会的,怎么可能跑到京都来?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眼下番薯半数被毁,朝堂之上只怕又要掀起一场明争暗斗,为了防止出现动荡,他必须要谨慎行事。
为今之计,除了要赶紧将这些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更要回去提醒陛下小心才是。
赵正阳定了定心神,急促道,“好好盯着这群人,若有任何威胁朝廷的异动,格杀勿论!”
“是!”
春雨贵如油,老天爷翻脸就他娘的翻书似的,转瞬间便又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赵正阳交代好众人,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从后门转了出去,快速往皇宫赶去。
此时。
皇宫,尚书房。
气氛正无比的诡异。
不少大臣,额间沁出了一曾薄薄的寒意,心下直哆嗦着,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裤裆里去,就当个鸵鸟,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王言之竟然直接顶撞了陈阁老!
之前,陈阁老提出要改水运为陆运,八百里加急送番薯,以减少运输时间,或许可以避免掉发霉的问题
。
这可是阁老提出的解决之道,虽说可不可行犹未可知,可起码也要先吹捧一番再说。
但还不等众人溜须拍马,王言之一个小小的主事,竟然就直言不讳的怼过去,说陈阁老提出的方法不行?
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儿,说不行?
这不是啪啪给人陈阁老打脸么?
一国重臣,内阁大学士,位极人臣,一呼百应,多么的尊贵啊,他平日里在朝堂之上随便咳嗽一下那都是要使整个朝廷震上一震的。
王言之的直言不讳,换言之,这就好像一个县长,直接驳了国。务。院大佬提议的国策啊!
这不将一干臣子吓得大惊失色就来鬼了。
当然,也不全都这样。
还有不少平日和陈循不怎么亲近的大臣,此时正埋着头,表情怪异的在心底给王言之举了举大拇指。
他们平日里是不敢直面陈循的,王言之初生牛犊不怕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