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他陈家授意,还是误打误撞。”李元培负手而立,语气沉重道,“总之,陛下这举动,明显是对这事儿有了龃龉。”
李贤担忧地看着自家父亲,“如此一来,朝廷岂不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李元培却摇了摇头,“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未看到其二。”
“孩儿愚钝,请爹指教。”
“陛下虽然将陈笃推上了风口浪尖,却还派了青莲先生和可斋先生两位大儒协助,有着二位在,公正公允是必然的。就算有那些走了门路的世家公子,但选上来的也势必是有些真本事的世家公子。”
“而且,陛下还成立了速成班,每一个选上的,都会去学习三个月,这三个月不允许回家,吃喝拉撒全在学堂里,考核不及格的,便不能上任,至少,这些进来的人都不会是什么草包二世祖。”
听李元培这么一说,李贤倒是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听爹您的意思,陛下虽然让陈家成了众矢之的,可能得罪一大帮人;但实际上却是借着陈笃的手,达成了自己选贤举能的目标,既整了陈阁老,又招来了人才。这是……一石二鸟啊!”
李元
培冷哼一声:“陛下固然是这么想的,不过,陈循那九条尾巴的老狐狸,又岂是那么容易坐以待毙,给人当枪使的?虽说我李家并不想掺和,但此事,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未免殃及池鱼,瑾儿和陈家的婚事,你赶紧去退了吧!”
“那……母亲已经去西市定好了聘礼……”
“无碍,爹自有打算。”
“是!退婚一事,儿子这就去办。”
李贤大步流星离开院内,李元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突然极其疲惫的叹了口气。
民生尚未安居,天下尤未乐业,可朝堂之上,却是风云诡谲,勾心斗角……
这天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平静啊……
这世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澄净啊……
……
到了晚边,朱正终于从繁重的政务中脱身,刚伸了个懒腰,便见王吉端着一个鎏金的大盘子进来,那盘子用红布盖着,底下放着点什么东西。
“陛下,今儿可要去哪位主子那歇歇?”
王吉将红布揭开,露出下面的几块牌子。
朱正挑了挑眉,这当皇帝啊,有好有不好。
你说他佳丽三千,坐拥天下美色,可是谁又能知道,他这个皇
帝,白天要忙着朝堂的活已经精疲力尽了,晚上还非要逮着去加班加班造人?
这就是个苦差事,你们谁爱去谁去啊……
朱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略带疲惫道:“许久没看过皇后了,去清风殿坐坐吧。—”
“是,奴才这就去清风殿传话。”说罢,王吉就要退下。
“等等。”朱正叫他一声,“将前几日沈家送来的鹿血糕也送过去,皇后身子重,多补补。”
“哎,娘娘知道您这样记挂,肯定开心极了。”
帝后和睦,这是全天下都喜欢看到的事。
尤其是这样英明的陛下和那样贤惠的皇后。
朱正的功绩天下人都看得到,然而后宫中的赵筱月虽然怀着身孕,却也没歇着。
她带头提倡节俭,宫中用度一律都按照最低的标准来,上行下效,皇室都如此,自然会带动不少贵族也戒掉一些骄奢y逸。
眼瞅着这大明朝堂变得清朗起来,原先被朱祁镇那个草包弄得乌烟瘴气的大明递过,也在一点点变好,王吉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领了命,急匆匆的就去通告去了。
待用过晚膳,朱正便舍了轿撵,一路自己走去清风
殿。
等到金殿的时候,便见赵筱月一脸娴静地独自在插花。
“陛下,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赵筱月连忙起身,却请安还没说完,就被朱正扶了起来。
“月儿怀着身孕,就别跟朕这样多礼了。”朱正将她扶到椅子上重新坐下,柔声道,“再说,这里没其他人 ,咱们就跟那民间夫妻一样,不要拘束。”
“是,陛下。”赵筱月一脸幸福地应下。
又道:“陛下,臣妾这肚子是越来越大了,离分娩的月份也越来越近,前几日太后她老人家请了几位内阁大学士来,说是让每日在臣妾殿外讲授经义……”
朱正一脸惊讶:“讲授经义?为何?”
赵筱月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却是深深的凝望了朱正一眼:“太后说,这是……胎教……”
朱正沉默了。
胎教。
这个词就算是在后世了,那也是被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东西。
孩子在肚里成型起,便会有各种胎教音乐啊什么的,美曰其名能够促进胎儿发育,让他们赢在起跑线上。
不说这胎教有没有用,但人们之所以这样做,那只是对后嗣子孙们的一个期望罢了。
这胎教
二字从赵筱月的嘴里说出来时,朱正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他自然知道太后和内阁诸卿们,所忧虑的是什么。
这是个很容易被分析出来的事,因为朱家已经出过不少败家子,尤其是除了朱祁镇那个带着五十万大军送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