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芒停顿少顷,又继续讲下去。
我当即明白,我的内心仍处在热恋当中,同时也感到自己比从前更加坚定了。一方面,我盼望着再次与玛格丽特见面;另一方面,我又希望让她看出我变得比她更高明了。
我心中埋下了这样的愿望,为了实现它,必须得采取多少种方法,想出多少个理由啊!
所以,我不能在走廊里久留,又回到大厅的前座,眼睛则飞快地扫视大厅,想找到她所在的包厢。
很快,我就发现了她的身影:她独自坐在底层的包厢,位于舞台侧面。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她的样子变了,嘴唇上再也见不到那种淡漠的微笑。她经受了病痛的折磨,如今还在忍受着痛苦。
尽管当时已经是4月,但她仍旧穿得很厚实,像是还在过冬天一样,全身上下都是丝绒服装。
我执着地看着她,甚至都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有那么一会儿,她仔细端详着我,又拿起观剧望远镜,想把我看得更清楚一些。我猜想,她准是觉得我面熟,可又不能确定我是谁,因为当她放下观剧望远镜时,嘴角上流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女人特有的打招呼的妩媚方式,为的是回应我的致意。
“您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可爱的小伙子,人很风趣,他会非常乐意认识您的。”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最后一幕戏我很熟悉,所以我们不必等到全剧完再走,等现在这一幕演完,我们就一起走。’
“好吧,我去告诉我的朋友一声。”
“去吧。”
“啊!”正当我要走出去时,普律当丝突然对我说,“您看,老公爵走进玛格丽特的包厢了。”
我顺着普律当丝的眼神望过去。
果然,只见一位年约七旬的老人在玛格丽特的背后坐下,然后将一袋蜜饯递给了她。
她笑吟吟的,立刻从袋子里掏出一把蜜饯,又把那袋蜜饯举到包厢前面,并向普律当丝做了个手势,那意思像是在说:“您想要吗?”
“不要。”普律当时摇手回答。
玛格丽特收回蜜饯,又转过身同老公爵交谈起来。
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叙述出来,未免有点太孩子气了,但是,跟玛格丽特有关的一切,全都刻在我的记忆中,鲜明而深刻。以至于如今想起,还是历历在目。
我下楼去,把稍后的安排告诉了加斯东。
他同意了。
我们从座位上离开,朝普律当丝的包厢走去。
刚打开大厅的门,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 让准备离场的玛格丽特和老公爵通过。
天啊,我宁愿用十年的生命,换取她身边那老人的位置。
老公爵带着玛格丽特来到了大街上,然后扶她坐上了一辆四轮敞篷马车,老公的亲自驾车。两匹骏马小跑起来,拉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我和加斯东走进普律当丝的包厢。
当前的一幕戏结束后,我们就走出剧院,叫了一辆普通的出租马车,来到了昂坦街7号。到门口后,普律当丝又邀请我们上楼去参观一下她的货物,好让我们开开眼界看来,这些商品令她十分得意。可以想象,我巴不得接受这样的邀请。
我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接近玛格丽特。没一会儿,我就把话题转到了玛格丽特身上。
“那位老公爵现在还在您邻居的家里吗?”我问普律当丝。
“应该不在了,她大概一个人。”
“那她不是非常寂寞吗?”加斯东问。
“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在一起,要是她出门,一回来就会把我叫过去。凌晨两点之前,她从来不睡觉。太早躺下她也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她有肺病,总是在发烧。’
“她没有情人吗?”我问。
“我每次从她家离开的时候,从来没见过有人留下来。但我可不能担保我离开以后会不会有人去。晚上我在她家时,倒是常遇到一位德·n伯爵。他以为送给她足够多的珠宝首饰,夜晚11点拜访她时,就能赢得玛格丽特的欢心。然而事实上,玛格丽特非常讨厌见到他。其实她不应该这样,那位伯爵是个阔少爷。有很多次,我都劝玛格丽特说:‘我亲爱的孩子,您正需要这样的男人!’可惜劝也白劝。平时,她经常听取我的意见,可每次说起这位伯爵时,她总是转过身去,回答我说他太蠢了。就算他很笨,这点我也同意,可对玛格丽特来说,跟了那位伯爵,总归能有个身份。不像那个老公爵,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他死掉后,什么也不会给玛格丽特留下。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是因为这些老头儿都自私得很,二是因为老公爵的家人一直在指责他对玛格丽特的迷恋。所以不难想象,老公爵死后,玛格丽特什么也得不到。我也用这些话开导过她,可她却回答说,等老公爵死了再接受伯爵也来得及。’
“像她这样生活,”普律当丝继续说,“并不会总是活得开心。我啊,我就明白,我不能接受这种生活,会很快就打发掉那个老头。那个老家伙实在平庸,他管玛格丽特叫女儿,像对待孩子那样照顾她,而且始终在监视她。我敢肯定,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