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
陈明峰两口子没回去,索性就在陈建民屋里凑合一晚。
看着陈晏要走,陈明峰满脸愧疚,“晏晏,我送你。”
篱笆外晃了晃手电的冷光。
陈晏原先不甚在意的表情突然鲜活,她朝外快走两步,“不用,有人来接。”
顿了顿,没回头,“我已经嫁出去了,当初没用你们的钱上学,以后照顾爷爷的事就不用喊我了。”
梁竞舟靠在篱笆上抽烟。
手电照在陈晏脚下,他语气懒散,“慢点,看着脚下,我又不会跑。”
外边冷。
陈晏不用梁竞舟邀请,自顾挽上他的胳膊,把手伸进梁竞舟的兜里。
陈明峰看着陈晏的背影融入黑暗。
有些不理解陈晏走时说的话,回头,他媳妇正站在堂屋门口,蜡烛的光不算亮。
陈明峰媳妇郑凤莲是县城户口。
当初也是看陈明峰有正式工作才跟他结婚,她慢慢勾起一抹笑,似乎恍然大悟。
“没用钱当然不用照顾,明峰,如果非要分,是不是得把这些年我们给家里的钱都算清楚。”
“除了晏晏,大家一块平摊。”
陈四海身体越来越差。
咳嗽声带着浓痰,陈老太疼的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
反正堂屋没人说话,陈明峰看了眼陈二军的屋,垂下眼睛,“等老三回来再说吧。”
他没拒绝。
那就是有这方面的意思。
郑凤莲和陈明峰生活十几年,自然知道对方的想法。
她笑笑,“行,明天还得回县城,我先睡了。”
蜡烛熄灭。
整个篱笆院子陷入黑暗。
陈微风从房间出来,月光遮住她一半脸,眼神狰狞。
后半夜。
陈家突然烧起大火。
等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半边院子都快烧没了。
陈明峰穿着大棉裤,上边是件汗衫,急急忙忙把陈四海从堂屋抗出来。
陈二军背着陈老太,她因为不能动,两条腿烧的弯曲,直接疼晕了。
陈微风披着棉袄,大声呼救。
外边人来人往,陈晏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多,梁竞舟敲了下窗户,“陈晏,陈家失火了。”
等他们急匆匆赶过去。
正好看到陈四海对着昏迷的陈老太脸啪啪就是几巴掌,“大半夜的不睡觉,让你作妖喝水!一个家都让你嚯嚯没有了!”
陈老太疼的嗷叫两声。
没醒。
陈明峰面色难看,赶紧借牛车送陈老太去医院。
郑凤莲头发都没扎,跟在陈明峰身后,经过陈微风旁边,她脸上挂满泪痕。
“爹,是我害的奶奶瘫痪,现在家里烧成这样,住都没法住,我跟大伯回县城照顾奶奶。”
“她没醒之前,我决定不回来。”
这话倒是没错。
可郑凤莲怎么听怎么觉着奇怪。
陈晏拎桶跟着泼了两次水,冬天路滑,洒出来的水很快结冰。
梁竞舟夺过她手里的水桶放在一边,让她歇歇,这会火救的差不多。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陈明峰赶着牛车过来,把陈四海和陈老太都搬到车上去。
他手里捏着鞭子,神情疲惫,“谢谢各位今天帮忙救火,家里还有急事,实在不能一一上门。”
“等我从县城回来,必然摆宴席亲自道谢。”
他说话好听,又有礼貌。
村里人自然客气几句,陈老太的伤不能耽误,牛车迎着太阳往县城走。
陈微风坐在陈老太旁边,替她掩了下被褥,垂下的眼睛藏着恶毒。
……没想到这老不死的命这么大,蜡烛丢在她被窝都没能烧死她。
郑凤莲怕冷,车上还放了床被子,在陈微风旁边,她攥着车把手站起来,车轮碾过石子,猛的一晃。
她整个人扑在陈老太腿上,正好和陈微风对上视线。
心里一惊。
陈微风没想到郑凤莲摔倒,赶紧收起表情,假惺惺的,“大娘,你没事吧。”
郑凤莲脑海里一直是陈微风恶毒的表情,连冷都忘了。
等牛车一到县医院。
她拉着陈明峰的胳膊,“明峰,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
瓦房浓烟滚滚。
整个村的人都来了,一方面心有余悸一方面又兴致勃勃。
都说陈家最近不知道得罪哪边的官司,闹腾的没个清净日子。
陈愿从人群里厮杀出一条血路,拍拍陈晏的肩膀,“嫂子。”
陈晏和她闲聊了几句,若是平常,陈愿必然要等到这事出结果才能走,今天走的倒是急。
陈晏问她干嘛去。
陈愿表情苦恼,“还不是三哥,听说镇上黑市闹贼了,三哥在那守着没回来。”
“我妈托媒人给他说了门亲,今天上门相看,我得去镇上找他。”
陈晏有些惊讶,瞥了眼远处水井边的梁竞舟,“丢什么东西了。”
竟然连梁竞舟都不知道。
陈愿:“一口锅。”
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