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林婶发疯,被夏荷安抚过后,她对夏荷倒是不一样了。
没了横挑鼻子竖挑眼,多了些亲密,不时地背着李老太太,同夏荷唠叨些什么,大多数是东家长、西家短地,说得夏荷一愣一愣地,倒是看不出来,林婶瞧着也不像爱出门的人,对这些知道的却比谁都清楚。
他们俩一般都是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人手一个馒头,一边啃,一边侃的。说到激动处,林婶还会拍自己的大腿,拍得叭叭响,听得夏荷都觉得那蒲扇似的巴掌似乎是扇在自己的腿上似的,阵阵生疼。不过林婶说的最多的还是有关李家的事,谈起李慕来,这女人对这个小自己一辈的年轻男子却是充斥着仰慕之情。
“等老爷考上了秀才,我定要操办上一大桌的菜,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林婶说,甚至都开始数要做些什么了,仿佛那秀才一名不过是李慕的囊中之物,只要去考,立时就能到手。
他二人在盘算起这个的时候,离李慕县试,已经没有几天日子了。
书院里将这回要参加乡试的学生提前几日放归了家中,好让他们收拾些细软。李慕到家的时候,夏荷跟林婶早便打理好了,叫李慕不由得觉得窝心。
只是没多就李慕就觉得自家人简直是窝心过了头,这在家的几日里,林婶是半步都不愿意李慕多动,什么事都替他操心了,只希冀他就坐在书桌那里用功便是,搞得李慕哭笑不得。想寻李老太太劝说林婶一二,没想到李老太太也觉得林婶做得对。转头看夏荷,夏荷又忙表示他可说不上话,说着还挤了挤眼,示意李慕去看李老太太和林婶眼底的期许。
更有甚者,一日晨时林婶送饭过来,李慕不过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让她把东西放下,林婶却忽地一脸罪过,忙退出门去,就去找夏荷了,问道是不是自个儿的脚步太重,惊扰了李慕。
夏荷被林婶抓着,瞧林婶那满脸的诚惶诚恐,只能摁着额头,道是:“好了林婶,那晌午的饭,我去送吧,我脚轻。”
晌午一到,夏荷就被林婶塞了碗筷,托他送去。
林婶在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呢,夏荷就只好尽量放轻脚步,等拐个弯进了李慕的院子,才没了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松了口气。
李慕却仍是瞧见了他。
夏荷怪道是:“我已经够轻了啊。”
“你们不必如此,我又不是惊扰不得的瓷娃娃。再者说,这下场科考,靠的主要还是平日的功夫,临时抱佛脚哪有多大用处。”李慕一提嘴角,摇头道是。
夏荷倒是被吸引住了,没忍住伸手勾了一下李慕的嘴角,又迅疾地把手抽了回来。见李慕在看自己,他缩缩脖子,道是:“其实相公你笑起来很好看嘛。”
李慕闻言,竟脸上一红,看得夏荷更为新奇。
夏荷瞧着有趣,干脆在李慕身畔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瞧他读书的模样。李慕被这么盯着,颇有些无奈,只好抽过一本书来,丢给他,道是:“自己拿去看吧。”
夏荷一翻,这书是张十一曾给他讲过的。
自打嫁到了李家,夏荷就不怎么读书了。虽则每次回张家的时候都会被张十一耳提面命一番,但他也只是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一回来,就又懒散下来,宁可再垦一大片地种玉米,也不乐意多习个字儿的。
他总是没出息地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农家的孩子,并不是读书的料。
李慕给他的书,夏荷随意翻了翻便放下了,仍旧看着李慕。坐了一会儿,他便有些闲不住了,催问道:“你不吃东西么?会饿的。”
“你今日陪我一起用饭吧。”李慕道是,让夏荷再去取碗米来。
难得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没有旁人,一起吃饭。夏荷吃得快,李慕是细嚼慢咽的性子,等李慕下了一半米的时候,夏荷已经吃完了,趴在桌子上,继续在看李慕。
李慕便憋不住了,问道:“你总是瞧我作甚?”
“我在等你吃完啊,一会儿还得去看看我的玉米苗呢。”夏荷说。
李慕只好放下筷子,道是:“我吃得差不多了。”
“别啊,你这是吃猫饭呢,你可得攒足了力气,听说考试可累人了,每年都有考生得被横着抬出来呢。”夏荷吓唬起李慕。
不过这种事情李慕可比夏荷知道的清楚多了,他颇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夏荷的脑袋,道是:“你放心,被抬出来的总归不会是你相公我的。”
夏荷皱眉,还想再给李慕添碗饭——他吃得还没自己多呢。
最终吃撑了的李慕终于在椅子上坐不下了,到院子里去转了几圈。路过夏荷门口,便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苗苗。小苗蹿得很快,院子里种的这些比外头墙角的那排长得结实,如今已经有脚背高了。
夏荷把金宝背在身后,弯着腰细心地照看那些苗苗,倒像是照看自己的孩子似的。
只可惜,夏荷是没有福缘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慕暗自为此事而感到叹息,夏荷自己却浑然不觉。他忙活了半晌之后,伸了个懒腰,把金宝解下来抱回怀中,一回头瞧见李慕,忙去赶他:“相公你还是去读书吧,不然被林婶看见了,又要念叨。”关键是,林婶跟李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