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
3:00a
弟弟躺在床上,瘦成干棍的胳膊上扎满针眼。
弟弟看见哥哥走进屋,一反常态的沉默,他很悲伤,又有种剧情完结般的如释重负。
弟弟明白了什么。
沉稳的哥哥走到床边,像很多年前那样抚摸着他的头和脸,最终这张布满枪茧的手捂上他的口鼻。
弟弟没有挣扎。
十分钟后,哥哥拎着两箱开封的啤酒,喊醒了所有人。
“都起来!”卫弓泪流满面:“我弟弟死了。”
“弓哥”
“弓哥这么晚”
“都他妈起来!”卫弓怒吼,将每个人拎起:“喝!都跟我喝!”
卫弓说着,先自己一口气干了一整瓶啤酒:“都过来喝!让我看着你们一个个喝!”
“弓哥,明天还有事”
“他妈的,一瓶啤酒能喝死你们?都给我喝!”
卫弓已经情绪失控,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人拿了一瓶啤酒。
一瓶啤酒而已。
看着众人喝完,卫弓自己抱着一箱慢慢喝,众人只得离开。
夜更深了。
卫弓挨个敲门,确定众人睡死过去,捡起那一地玻璃瓶,坐在月光下制作出一个个即将点燃的灯笼,挂满房间,拉进花田。
8:00a
一群孩子在睡梦中自然醒来。
领头的孩子揉了揉眼,恍惚看着房顶,良久才反应过来。
没有催命似的呼喊,没有慌乱的穿衣,没有被拎着赶进田地。
怎么会自然醒呢?
领头小孩顿时吓的不行,赶紧把所有孩子都喊醒。
这是要杀他们吗?可这季罂粟还没收成。
不管了,先做准备。
“这个瓶子,大家都拿好,千万不要晃。按照指定地点钻到花田里,只要我的火一起来你们就扔,扔完就往汇合地跑,听明白了吗?”
这些经历过摧残的孩子都早熟,如临大敌般点头,抱着瓶子悄眯眯进入花田。
外面安静的出奇。
只有风吹过花田的声音。
9:00a
卫爷和卫弓站在庭院里。
“弟弟昨晚离去了。”
“嗯。”卫弓垂着眼:“等晚会去把他埋了。”
“不着急,给弟弟风风光光办场葬礼,下辈子活的更好。”
“可以吗?”卫弓眼神闪烁。
“当然可以!”卫爷哈哈笑着,拍拍卫弓的头:“你们可是我的孩子,怎么能不给孩子帮场葬礼呢?”
卫弓点头,长呼一口气,笑出声:“他下辈子会更好的。”
而你就和我一起待在地狱。
“卫爷,货车昨晚就装箱完毕,就等缇也的人来了。”
“好,你再去检查一下,千万不要有纰漏。”
卫弓点头离开。
嘟——嘟嘟——
“解阳,你们到哪了?”
“我们已经在山下。”解阳抬头看向山林:“火可以放了。”
“好。”
卫弓并未前往军火厂,而是径直前往住宿地。
生活区里,那些喝了啤酒的人仍睡的歪七扭八,他们房间里挂满了燃烧瓶,燃烧瓶加上炸药一路蔓延进花田深处。
卫弓站在自己的屋子前,最后看了一眼。
9:40。
点火!
火苗顺着引线一路狂奔,随着第一声爆炸,整个屋子如同点了鞭炮般噼里啪啦响起,木制房子瞬间火光冲天!
确定这个房子已经烧透,火光蔓延进花田,卫弓赶快上车马不停蹄的赶往军火厂。
巡防队死干净了,最先看到火光的,是西边花田的孩子。
火光照亮了孩子们的瞳孔,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是个机会!
领头孩子扔下假装干活的农具,将燃烧瓶狠狠扔出,大喊出声:“烧!开始烧!”
接二连三的火光亮起,孩子们逆着风向,和火焰赛跑。
风吹过孩子脏兮兮的脸颊,火焰熊熊燃烧,但并未侵扰他们,孩子们跑的飞快,仿佛快要长出翅膀。
卫弓惊诧的看着奔跑的孩子们。
“操!”卫弓停下车,大喊出声:“上车!都上车!一会要打仗,快点我送你们下山!”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咬牙,选择相信卫弓。
一辆本该装满炸药,现在缺装满孩子的车没有前往军火厂,而是直奔向山外而且。
9:50。
解阳已经到达山区,魔鬼般的火焰已经冲破天际,张牙舞爪。
只见一辆蓝色越野冲破火光,直直冲了出来。
卫弓从越野上下车,紧紧盯着解阳:“是我和你联系的,火我也放了。”
解阳微微一笑:“看到了,你想要什么?成为新的老大?”
“不。”卫弓摇头,狠狠咬牙,仿佛要从解阳脸上看到什么真善美:“我想请求你,照顾好这些孩子,或者给他们一笔安置费,我也有很多钱,反正就是让他们好好活着。”
解阳摘下墨镜,挑眉看他。
“嘿,这我还真没想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