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李青问得温和亲切,李仲道却不会真以为这是什么好话。
这老家伙按捺不住的杀意,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让人心惊胆战。
好在李仲道早有准备,根本不废话。
但见他疾走数步,来到李青面前。
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张,恭恭敬敬的摆在李青桌上。
“父亲请看。”
李仲道话说得恭谨,李青却没看他摆出来的东西。
这位大周战神,依然死死凝视着李仲道,给予了李仲道巨大的压力。
如此凝重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
李青终于撇撇嘴,转头看向那叠纸张。
他伸出两根手指,捻起纸张,随意瞄了瞄。
不出所料,正是他给李仲道的诗稿,而且是一模一样的三份。
“既然早察觉出了问题,为何不及早告诉为父?”
“道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为父发现有些看不透你了。”
李青轻声细语的开口,却像重锤狠狠砸在了李仲道的心头。
吓得他第一时间就想用【鬼话连篇】,给这老登降降智。
好在他及时止住了这个作死的冲动。
【鬼话连篇】的效果确实很bug,但弊端也更大。
李青不同于老太监张公公,这位赞国公可不会跟屁虫似的跟在李仲道身边。
他什么时候会被意外的情况打破debuff,李仲道完全掌控不了。
而一旦【鬼话连篇】的效果被打破,那可真就是撕破脸的死结了。
李仲道可不觉得,到时候有谁会玩命的死保自己。
便是他老娘也保不住他。
所以到了这一步,只能继续飙演技!
李仲道情绪来得很快。
李青话语落下不久,李仲道便渐渐泛红了眼眶,一脸悲伤的望着李青。
他哽咽着开口: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父亲,非是孩儿不愿告知父亲。实在是不忍山河破碎,你我父子沦为乱臣贼子!”
李仲道此言一出,终于让神色平静如水的李青动容。
他虽未亲自前往参加永安诗会,但也听闻了永安小李的才名。
那几首脍炙人口的诗篇,他也细细品咂过。
尤其是一首“滚滚长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端的是大气磅礴,格局显露。
他不知道李仲道本质上还是个文抄公,只以为是李仲道的真情实感。
如此细思,再结合这随口而出的诗篇。
顿觉理解了李仲道的用意,也相信了李仲道确有诗才。
“你猜到了为父准备动手?”
李青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
他目光奇异的打量着李仲道,仿佛在看一件珍奇货物。
李仲道对此很想翻个白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于是只能继续哽咽的点点头,含泪开口:
“自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已被逼上绝路,自然只有鱼死网破一条路可以走。”
“孩儿眼见没有任何一个与父亲有旧的武勋参会,便猜到了父亲打算。”
李仲道的话,有理有据,让李青信服。
古有见一叶落而知秋者,想不到他这便宜儿子,也有这般见微知著的本事。
他确实在顺势而为。
泰康帝和宰相程蕴搞的把戏,他并非没有察觉。
只是为了打破手底下人,心底那几分不该有的侥幸,才看着这帮人尽情表演。
勾心斗角他不行,用兵打仗这帮人不行。
一旦真到了掀桌子的时刻,李青有信心用手里的少数兵力控制京师,完成绝地翻盘。
毕竟这大周还有比他更能打的将军吗?根本没有!
可笑这帮人还想把他当主菜分食,真是不知死。
“既然已经猜到,为何还要阻止?”
“你可知一旦为父当了皇帝,你娘就是皇后,你就是太子。”
李青开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模样。
因为李仲道的捣乱,原本应该爆开的勋贵子弟群体舞弊大案,消弭于无形。
没有这终极爆点,他手下的军心就难以凝聚在一起。
这样的好机会一错失,再等这么一个机会,可就难了。
“我特么要真是你亲儿子,我阻止个屁。但架不住老子不是啊。”
“要是政变真能成功,怕是老子就得第一个不明不白的死。”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李仲道在心里暗暗腹诽,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父亲,当今陛下已御极二十多年,绝非全无威望的黄口孺子。”
“而且他未必没有留下应对后手。”
“故控制京师易,拿下大周难。”
“到头来只会是山河破碎,百姓受难,让匈奴及其他邻国坐收渔翁之利。”
李仲道这话有几分道理,李青闻言颔首,紧跟着问道:
“那你认为为父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