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嘀嗒嘀,像是浇进了早已关好的窗,连墙壁都不情不愿地被迫沾上湿意。
大约只有江岁安不讨厌这样小雨淅沥的梅雨天。
并不会麻烦到打湿裙摆;不会有吓死人的闪电;可以伴着玻璃上雨滴的形状安心地睡一个好觉…
更让人期待的是过两天从三楼望出去,能看到整片翠绿的草坪。
还有很美的小木槿。
只是现在大好的风景被身材欣长的少年完全遮住,怪让人不爽的。
在学校没人知道周丛生和江岁安的关系,在这之前他们几乎是擦肩而过,也把对方当作陌生人的存在。
周丛生在学校人缘即便江岁安不打听也知道是不错的。
抛开长相成绩之外,球技也格外出色。每次有什么校外比赛都是他来做主力。
据说每次他出场,都有一堆瞎了眼的小姑娘跑去热脸贴冷屁。
学校便利店的水都能被买个空。
最后含恨便宜了某人的队友。
“你来干嘛?”江岁安可没功夫去给他买水,抱着胳膊面色不虞地后退半步。
周丛生也不恼,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个纸袋子勾在指尖。
原本有些烦躁的江岁安,眼几乎一下子就亮了。从嘴里发出一声小小拖长的“呀”。
还怪可爱的。
“你去看莲姨啦?”
“嗯。”周丛生一边应着她,一边用余光瞥了下透过教室里窗,一眼便能找到的、没什么表情的方嘉文。
大多数人都在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耳朵都竖得比猴子大。周丛生来找过一次江岁安之后,就知道这个班全是闲出屁的傻子。
只有方嘉文冷静地微皱眉,两侧的手捏得泛白。
“不过母亲大约白费心思了。”周丛生怡然收回眼神,在江岁安正欲从纸袋里掏出熟悉的小熊饭盒时———
拇指蹭上她嘴角。
俩人离教室并不算很远,原本想着隔点距离说两句回去打打马虎眼也没什么事。
可这样的动作,就算背对着整帮人也显然太过古怪了!
要她怎么说?周丛生帮自己剔牙吗?
江岁安立马急了。
无比后悔没把这人拖去听说闹鬼到连校长都不敢去的钟楼。张开嘴想也没想地红着眼去咬他手指。
“你干什么…唔…!”
下一秒江岁安发现周丛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
被咬了之后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好整以暇地缓缓勾起嘴角,甚至扬眉把拇指往自己嘴里塞得更深。
直到嘴里泛起隐隐的铁锈味。
江岁安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给打成琥珀色的瞳孔微缩,连呸呸呸三声把他留下深深牙印的手指抵出来。
报纸上的天气预报果然都是骗人的。
“你发颠啊!”
咬得确实很重,江岁安连牙根都隐约作痛。
于是骂起人来不由得有点打颤。即使几个字咬牙切齿,也说被抽离后的血色染得娇艳的唇搞得磅礴气势消散如烟。
周丛生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接住她差点脱手的纸袋。
依旧是熟悉的小熊手帕。
江岁安特意在百货商场挑了好久,和饭盒一套。嚷着学校的饭太难吃,非要阮雨莲每周一都给她亲自做饭才肯。
阮雨莲自然是乐呵呵地应了。
只是那手帕现在被少年毫不客气地擦着手,直到伤口凝固,只留下深深牙印。
他才抬起被碎发遮着的额头:“少吃点蛋糕吧。”
小熊手帕被随手一抛,准确地落回原位。
“不然可惜了这副尖牙。”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落下,阳光已彻底洒满江岁安。
她气得连“狗东西”都骂不出来,小皮鞋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得啪啪作响。
回头一看。
全是一双双恨不得叠起罗汉,看看怎么个事儿的黑眼珠子。
“看什么看!作业写完了没就看!”
众人一阵无语。
这天天躲在后头看小人书的江岁安,还能想起作业来?然而迫于江岁安的“淫威”,众人只好抬头望天作鸟兽四散。
毕竟这江岁安看着甜美可人,却是真的会打人。
就说她在转来这个班之前,也就在别的班待了那么没几天的时间吧──
就把混不吝的小霸王给打得断了腿,在家里嗷嗷苦叫了三个月。
再加一点,这厮还会咬人!
只留米妃一言难尽地踩在椅子上探出脑袋,手里还捧着可怜巴巴、舍不得一口吃掉的小拇指那么大的蛋糕,点点自己的嘴角:“岁岁,嘴角…有奶油。”
江岁安愣愣地抬起手,摸到残留的甜腻气味,简直快要原地昏古七。
泄了气的她悻悻把嘴唇擦到红肿,才发觉手心敷上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不早说?”江岁安坐回原座,脸红得像被太阳不留情面地扑过。
米妃真是后悔当初进了这所学校,被霸凌不说,后来以为遇上个貌美如花娇俏可人心地善良的千金小姐吧──
结果是个傻的。
她蛋糕都吃不下了,捂着脸肘肘还在嘚吧不停的江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