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回港城处理事务的时候江岁安依依不舍泪眼婆娑,恨不能把他的行李箱都从手下那夺回来。
直叫老父亲瞅得那叫一个感动,那叫一个一步三回头…
最后甚至还掏出了几叠子现金安抚,父女二人又聊了好一阵才算作罢。
可若他第二天折返回来,看到眼红红的女儿早就窝在阮雨莲怀里笑得眉不见眼…
估计得大喊“唔系嘛?”
趁着只有三天的假期加上巧手的帮忙,情绪忽高忽低的江岁安总算做起了那份迟到了许久的礼物。
大小姐除了总能把爹地和莲姨哄得高兴的“独家巧克力”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亲制物件。
不过往往这份“心意”实在是太满。
送完爹地和莲姨,边角料就够上工的亲近佣人吃个嘴瘾。
可以说除了连屎都想尝尝咸淡的离谱想吃但不能吃之外,江岁安精湛又诡异的“手艺”整个江家都略知一二。
哦,除了周丛生。
阮雨莲为她系上米白蕾丝围裙。见怪不怪地先一步掰起了这个时节要早上排队,才能买到的大师级巧克力。
没用上司机保姆。江岁安难得舍弃睡懒觉的时光,迎着露水在湿漉漉的天里巴巴站了一个小时。
好犀利。
阮雨莲是个极好的聆听者,在得到同学性别为男这个答案后,从始至终只是噙着笑意附和几句。
像时下流行的那首歌的歌词———
“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江岁安一股脑就能和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
还以为小姑娘情窦初开了的阮雨莲沉默了半晌,越听越不对劲。
过了会儿取了个小包来柔声细语道:“岁岁,不是每个男生都和你爸爸似的喜甜。若是他不喜欢,不如把这平安符送他?”
阮雨莲捐大笔香火、做最忠实义工,为的似乎就是这几样东西。
求平安的、求健康的,江岁安从垫枕头起,夹层里往往塞着她请来的符。
在电话里得知岁岁近来沉迷于学业,便迫不及待地求了这唯一一次的“学业顺利”。
不过听起来,似乎也用不上。
江岁安接过精致布料包着的长方形挂件,觉得莲姨说的有理。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那次“圣代”之外,好像从没见过方嘉文吃什么甜品。课间女同学递给他的小零食往往也是被婉拒的份。
又想起舞会上他那豪饮的模样…
嗯!真是个不浪费粮食的三好青年!
江岁安莫名其妙就悟了,对阮雨莲说了甜丝丝的谢谢,收下了她周到的好意。
两手准备也不枉爹地不能乱收别人好处的教导。
难得安静的空档──
沉稳脚步无声无息地步入,直到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沉浸在“劳动”的江岁安才从鼻腔发出一声软绵细小的疑惑“唔”声抬头。
江家大小姐没惹祸,周丛生难得在晚餐前赶回来。
虽看着冷漠,周丛生倒确实是个有礼有节的人。
至少每次不论是阮雨莲还是江仁,他都第一时间赶回来说些没营养的开场白。
不外乎是些关心身体和心情的车轱辘话。
这次还是一样,“最近身体还好吗?”这几句话一出来,江岁安就兴致缺缺地转回脑袋。
阮雨莲颇为讶异。
不过在山上做了没两个月的义工,不仅岁岁改了性子,就连两个孩子之间也不再剑拔弩张。
至少没一见面就炸了个小猫,已是天大的进步。
这金身菩萨未免也太过灵验。
思及此处,阮雨莲不免多关心了周丛生几句。
对话持续无聊,专心往模具里整理榛果的江岁安刚重拾那份认真,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确切地说,快十年里她第一次才意识到这份不大不小的别扭。
女孩干脆把碎了半个的榛果塞进嘴里,腮帮微微鼓起地抬头:“周丛生,你怎么总莲姨莲姨的叫?”
阮雨莲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在提问者的眼里,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微动作归类为伤心。
养育之恩。比起从襁褓之时就失去亲母、连是高是矮的毫不知情的江岁安来说…
确实大过天。
然而周丛生还是那副死样子,比不喜甜的那些没品位的家伙,看起来还要爱好寡淡上一些。
他的目光施施然落在雀跃小鸟被甜腻香气扑得微红的脸上,礼貌地勾起一个小弧度:“只是一个称呼。”
没人能看到他藏在口袋里的指尖微动,完美皮囊背后卸下几分的如霜冷漠。
江岁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什么叫只是一个称呼?难道大街上随便抓个年岁差不多的人来,他就能叫爹叫妈不成?
她咽下嘴里的榛果,腮帮子却还是鼓着,水润的眸子不高兴地瞪大一些。紧紧盯着周丛生,像是斥责般高高在上。
然而对上的可是早已习惯的老对手。
完全不吃这套。
周丛生脸上带着浅笑,看着无懈可击般淡定地喉头微动:“若是大小姐喜欢,今后叫你母亲也不是不行。”
“……去死。”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