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朗星稀。
江岁安穿着蕾丝长裙,手里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没再滴水的长发。
佣人依旧勤快,被擦得只见反光的玻璃上仿佛依旧在播放无声的电影。
武打动作很多的那种。
周丛生气定神闲地侧身躲开挥来的拳头,江岁安能感觉到擦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那股带起的劲风。
刘岩被选进篮球队也不单纯因为是个脑残愣头青。那副又高又大的身板,真一拳打到自己身上,又得多一处漏风的地。
上次莫名给他一脚踢骨折,除了那双硬得砸核桃的美丽废物鞋之外,更多的是运气加成。
当然对刘岩来说显然算是晦气。
二对…不,是一对那么多人的场面让江岁安心梗,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着,脑子里已然在编排如何滑跪能显得减少些狼狈。
不曾想周丛生握拳,骨节发出一阵声响。接下来对面的人都不再淡定,像是被他这样慢悠悠地躲过拳头的模样惹急了。
很快就乱了节奏。
队友打到队友、周丛生看准机会往膝盖处狠戾的几脚。
江岁安松了紧绷的后牙,目光从犹豫转到了一贯的高傲。
周丛生还有空档回头看了重新燃起“小人得志”脸庞的大小姐一眼,难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打完某人吵着缠着要看的破球赛,洗完澡后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多久,又被这些脏东西沾上了。
周丛生打心底觉得很烦,嘴角却忍不住若有似无地勾了一寸。
烦自己不过几句话就顺了笨蛋的意,烦这黏糊腻歪的鬼天气,又或…
是什么呢?
挺拔的身影顿了一秒,可惜失心疯了的刘岩没抓住机会,只抓到了周丛生的裤脚。皮肉与骨骼碰撞的声音,混杂在分不清是谁在叽里哇啦地乱叫着蹦出的脏话里。
明明原本开朗的局势一下子就颠倒了。
原本准备开溜的江岁安往后退了几步的脚丫子又很快站回原地。她很肯定自己眼梢流出的是“佩服、牛逼、y precio”的直白亮光。
“哇,你还挺能打的嘛。”
爹地在港城仇家多到满出来,手底下能打的人自然只多不少。就连司机阿成看着憨厚,也是因不会来事被某特种部队提早“毕业”的小队长。
思及其,江岁安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起来。
若今天不是周丛生刚好路过这,就凭阿成这个买糖都比别人贵几倍的小傻子,就算从宾士车门开始规规矩矩地摆巧克力…
他也只会默默地把车门擦干净罢了。
什么“古怪、线索、探查”,通通勿扰。
两厢对比,周丛生这种不显山露水的,倒是头一个。
大约是那个奇怪的梦,让江岁安总以为周丛生以后最多也就是个只爱钱的斯文败类罢了。
面对这样破天荒的夸赞,败类本人嗓音依旧淡淡,甚至连头都懒得扭回来,专注于鞋面上总是擦不去的一点点…
巧克力。
“谢谢。”
两个字鼓足了傲娇女王的勇气,虽说声音比蚊子就响那么一点,可也算稀奇得不得了了吧?
可是器材室里另外一个睁着眼的人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一声不吭,专注地在地上人的衣服上蹭灰。
然后忽略掉对不起打扫阿姨的画面。
两人默契地合上器材室的门,沉默地绕出小道。
少年手长脚长,沉默地走在前面。江岁安本就手软屁股疼,光洁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若不是见多了他这死样子,江岁安都差点以为他在生什么莫名其妙的闷气。
可她又涌上来一丝委屈。
就算平常俩人关系不怎么样,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一个好可怜的美女受了惊吓,哪怕是陌生人都该安慰下吧?
何况爹地还吩咐过叫他保护自己来着!私下都不知给了多少桶金了!
这么一思索,江岁安感激的小心思立马被冷漠的背影击得粉身碎骨。
“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她耍赖,也不管什么淑女原则,又累又难过地挨着墙角蹲下。
风带起细碎的斑驳的影子,嘟囔了一阵的女孩见身形修长的少年依旧单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的用略显苍白的脸淡淡扫射着自己。
或许是一场完美的动作戏取悦了她,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脑子坏了。
果味又夹杂着淡淡的奶味,柔软的唇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贴上男人的额头。
“你发烧了。”
努力踮着脚尖的女孩眼睛亮晶晶,那个往日里挑三拣四,染上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污渍都要大喊大叫的公主——
发现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
带着凉意的额头很努力才贴上一些滚烫的皮肉。
大约是七点自动开启的灯光太过刺眼,周丛生先是滞了半秒,随后露出低沉微哑的笑意。
他伸手扣在后脑勺,稳住摇摇欲坠的江岁安。像是给予等待夸奖的孩子一个肯定般笃定道:“是的,我发烧了岁岁。”
当天夜里,江岁安脑子晕乎乎的时候看见周丛生那张放大版的俊脸和微微皱起的眉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