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人来人往。
帮工们搬运着木箱,扛在肩上。
苏瑶从铺子走出来。
人流如织,这条巷道最深处直达码头。
她一路走过去,看到不少扯着招牌挂在门前的字号。
没走几步,远远看到码头,不少搬运货物的帮工,从船上下来上吐下泻,岸上吐了一地的污秽。
不少帮工围在一块,在茶铺面前排着队,人人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双手软哒哒地垂在臀部两侧,尽显疲态。
张老汉也中招了。
他在码头干搬运货物的活,前几日好好的,没什么症状,从昨日开始头晕。
今早起来,症状消失。
张老汉以为自己没中招,兴冲冲去码头干活,买了饼子吃。
前脚刚吃完,后脚搬着货物上了船,来来回回几趟都没事。
张老汉在船上口渴,喝了一口水,又搬了几趟,感受到身体不对劲了。
先是头晕,后是身子软,
他一下船就吐个不停,心中知道自己传染了怪病。
他到地面上,弯着腰,差点没把酸水都吐出来。
周围的人一样的症状,神色疲倦,排在茶铺前,掏钱买一碗茶水喝,缓缓神。
茶铺坐着的帮工开始谈论起来,担忧不已。
“主家还没请来人解决这场祸事吗?”
“这要是传染到整个县上,该如何是好?县太爷如今没了,现在连个出来主事的青天大老爷都没有。”
“别说,司家当家的如今是个丫头片子,这趟货搬了,不如趁早做打算转行,今日传染了病,明日是不是命都要丢了?”
茶铺有人肆意散布言论,引起人心惶惶,不少人恐慌起来。
张老汉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差点瘫软在地面。
他身旁的帮工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胡子拉碴,睁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
这人叫李四,是张老汉一同做事的朋友。
李四扶了张老汉一把,把他牢牢固定在板凳上,警惕地瞭望四周,埋头小声道:
“张兄,这钱能赚是好事,若是命丢了,那再多的钱有啥用?”
“话糙理不糙,我们就一个卖把力气的普通老百姓,把命丢在这里就不划算了,还是趁早跑路得好,你看这些人都成这样了,还要来当帮工。说不定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
“司家的人不把我们这些底层的帮工当人,这活不干也罢!你那边有什么活没?若是没有,你不如跟我一起换家门户做帮工?”
张老汉的肚子开始打鼓般鸣动起来,他憋得脸通红,捂着肚子道:“李兄,我得去如厕,待我回来之后再同你说几句。”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就连李四的话都听了个大半,没听完。
李四摆摆手,“张兄,你尽管去就行!这位置我帮你守着,茶水钱我请了,你记得一定要回来啊!”
待张老汉走了之后,李四啐了一口浓痰,卡着嗓子,吐在地上。
他的脸上全然没有刚开始苍白,转头同其他桌子的人谈论起来,那双鼠眼闪烁着精光。
“唉,你听说了吗?这司家是打算要我们的命啊!”
“什么?难道传言是真的?”
不少人大惊失色,想起了疾病流传的传言。
传言说司家小姐是个丫头片子,自从接管了司家的船舶生意之后,惹怒了河神,这才降下这等大病。
谁若是投靠司家,河神就要惩罚谁。
苏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人心惶惶的场面。
她歪头,摸着下巴,瞧着众人的面色。
面色苍白,四肢乏力,上吐下泻。
要治这病,她得找船舶上的主事人了解情况,问清楚才能开药。
苏瑶望了一圈,没找到张老汉,她刚刚在店铺问张老汉的时候,察觉到他面色不对劲,估计这时候中招了。
苏瑶不纠结,走向停靠在码头的船舶。
十几艘货船稳稳地停靠在江边,哪怕疾病四起,仍然有不少汉子扛着货物在船舶之间游走。
她一眼看过去,一蓄着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正在清点货物,帮工们排着队,一个个扛着木箱往船舶上搬运。
想必这就是司家主事的人。
苏瑶走过去,还没开口。
羊胡须男挥了挥手,嫌弃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去去去,这里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若是要问路,你找别人去!”
他正忙着,哪里有空搭理苏瑶。
最近因为疾病的事,他急得焦头烂额,如热锅上的蚂蚁。
苏瑶认真道:“我是来治病的。”
羊胡须男笑了,上下打量了苏瑶一番,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小孩,怎的谎话连篇?别在这里捣乱了,赶紧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们干活。”
周围做帮工的汉子哄笑连天。
“快一边儿去,走远点!码头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来的地方!”
“要是让你家大人知道了,说不定揪着你回去呢!这是男人才能待的地方。”
“以后别撒谎说你是来治病的了,你这么小的年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