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萧又对魅羽说:“你也先回去吧,我同境初还有事。”跟着转身进了禅房。
“你这个人,”魅羽冲境初埋怨道,“我大师兄同大师姐也不知此生能否重聚,你还提什么生孩子?”
境初想起昨晚的谈话,心下黯然。
又听她说:“另外啊,我也不能生孩子的,我灵力里被种了毒。”
“什么?”境初大声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哎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境初进到屋里,见景萧坐在圆桌旁,身边的地上搁着一箱书。
“这箱书是历代堪布传下来的,”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本深蓝皮的书。“不过当年师兄也经常借给我翻看。这本《正逾集》里面提到的一些功法,有内功,有招数,也有法术,是只能给罗汉位或之上的修行者练的。不到那个境界硬学,只会有害。”
说着抬头看了看境初,并示意他在桌旁坐下。“那天初见你,发现你有四个魂,我就想起这本书来了。不过你的情况有些复杂。怎么说呢?你虽有罗汉境界,但你的修为被全盘打乱了,像一堆碎片不受控制。”
罗汉境界……境初暗想,为什么呢?又是怎么被打乱的呢?
“所以还是得从修行的基本心法开始做起,不断整理这些碎片,提高掌控力。至于这本书,当你修习里面的功法时,必须有人在一旁给你护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境初暗道。
景萧把书递给他。“有看不懂的……唉,估计你都看不懂的了。就让老七给你逐句解释,不过一定要告诉她,以她的修为切不可自己学。”
老七?景萧为何也管魅羽叫老七?她上头不是只有五个师兄吗?
“是,我记住了。”
“今天是第一天,你先在我这里开始。打坐学过没?”景萧指了指地上一个破旧的蒲团。
“我只会散盘。”境初起身,到蒲团上坐好。
“那还是腿部经络不顺、穴道不通的缘故。通了就会好了。”
接着同境初讲了《正逾集》里介绍的一种功法——摸天脉。
“坦白说,天脉是什么样的,我也没见过。只有修得‘种魂’之后,方能接触。照书里说,六道形成之初,是没有什么脉络的。天地之气以一种均匀平和的方式在各个世界流淌……”
境初听到这里略微走了下神。他最近一年来开始对玄学感兴趣,经常看到这个“天地之气”。他当然知道这指的绝不是大气的流动,那是什么?是暗物质吗?每到这时候,他就希望魅羽也能同他一样读个学位——虽然那会影响到他们的造人大计——大概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和悟性将这两种不同的系统融会贯通吧?
“……于是便慢慢形成了脉络,这种脉络就同人体一样。所谓‘不通则痛’,人体有很多病痛的形成,与经脉有关。天地之间的脉络若是出了问题,也会出现气候异常,甚至地震瘟疫等各种灾难。”
境初想了想,问:“那摸天脉的作用,是要给天地治病吗?”
“问得好!”景萧赞赏地点了点头,“很多修行之人,关心的只是如何提高自己的修为,绝不会想到去给天地治病。可以说,少了这份胸襟和魄力,最终能达到的境界便有限。”
说到这里站起身,走到境初背后。“都说天人合一,这可不是种比喻。倘若能通过摸天脉来给天地顺气,调和周围世界的五行运作,那你这个人,就更容易被天地所接受。你能调动的资源也更多更强。”
说完,景萧单膝跪地,左手搭上境初左肩。“要想摸到天脉,最初需要入定。等熟悉了,便是行走坐卧也能随时感知。初次尝试,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只需放松,尽量将神识向外扩散,看看是否能感知到天脉的存在。”
境初于是双目微闭,开始入定。他本以为左肩上景萧手握之处,或许能感受到热力或气流之类。但什么也没有,那只手便似不存在一样。接着想起魅羽告诉他的,要“不着念”,便不再去理那只手,也不刻意去想什么天脉。尽量让自己内心澄明,灵识放松。
出了群山,是湖、树林,然后是大片的农田。一个小镇、荒地,又一个小镇。这第二个小镇上还有间小小的佛寺,青瓦白墙,同喇嘛国里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按说境初只是在半空中一晃而过,也不知为何能把握这些细节。
此刻的他如同在大海中的一股急流中飞驰,只不过是在天上。没感到自己使了什么力,而是被推着、被吹着往前行。这股急流并不是无色的,有时是浅绿,有时是暗黄。奇怪的是,境初原本有恐高症的。现在身下没有任何屏障,就这么孤身飞行,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觉得浑身舒畅。也许这就是景萧说的“天人合一”?
又过了会儿,前方出现一群山峰,远远看着便比龙螈山更为挺拔和陡峭。依山而建的是些城堡样的建筑,以金色和蓝色为主。这时气流开始颠簸起来,幅度越来越大,颜色变为黑灰色。境初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连翻几个跟头。
还没定神儿,又见自己正在随着气流朝一面崖壁上撞过去。正要开口大叫,忽觉肩头传来一股洪厚又柔和的力量,让他立刻停止翻滚。接着就出了急流,身体在向上升,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