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鸟不给清理鸟粪,不是好主人,”魅羽放低胳膊,说。
陌岩望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来时头上蒙了块青色的布,把整个脸都遮起来。双手推着她的后背来到浴室,麻利地除下她身上的衣服,将不干净的布件直接扔进垃圾桶。再让她站到浴缸里,拿淋浴喷头给她冲洗。
“包住鼻子不就行了?”她问,张嘴便呛了口水,“干嘛连眼睛都蒙上?”
“你没穿衣服。”
“我今天之前也没穿过衣服啊?”
“那不一样。”
冲完开始打肥皂。
不一样?“你蒙着眼睛,会不会把我洗得满身是屎?”
“不会,我可以在灵识里感知。”
“那跟用眼看有什么区别?”
他握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下。“总得做做样子吧。”
洗净擦净,换上新买的睡衣。他摘掉头套,让她出去,又开始洗浴缸。过后拿起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去屋外倒垃圾。
魅羽走出浴室,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住处。果然是高阶天界,无论墙壁还是家具都典雅精致。外间有张长餐桌,桌上的花瓶里插着鲜花。桌旁的椅子上有丝绸座垫和靠背。靠墙的壁橱里摆着些她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家具之间的墙上见缝插针地挂满了画。
里屋主要是两张并排摆放的床,一层层的被褥,一看就柔软舒适。每张床的大小够几十只鸟挤在上面的了。
选定她的床后,又想,该怎么搭窝呢?树枝是别想了,姑且不说去哪里弄,她现在变得这么大,得捡多少条才能搭成型?
不经意间瞥见床头摆放的那些枕头。她记得陌岩家里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也不知这里的人睡觉为何需要这么多枕头?每张床上都有六七个,长短不齐、大小不一。于是就给他留了一个,把多余的枕头一个个用嘴叼过来,在自己那张床上围成一圈,上面再铺一层被褥。窝搭好了,她爬进去,蜷腿躺下。
这一天下来,在陌生的世界里东跑西颠,变成人后还闹了各种笑话,魅羽可着实累了,一躺下便睁不开眼。耳中听见他从外面回来后,到浴室洗漱。随后走进里间屋,在她的窝边站定,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她想睁眼,可眼皮太沉了。昏睡中有条柔软的毛毯搭在了她的身上。
魅羽不知迷糊了多久,可能有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醒来时见屋里还亮着盏台灯。
她知道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平日飞去他屋里玩,多数时候是在晚饭前离开。也有几次赶上天气不好,便在那里留宿。晚上他在桌边看书的时候,喜欢把灯摆在左侧,她就在他右边的桌上走来走去。
现在一闭眼,还能清楚地记起那片桌面上的每道条纹和划痕——有个地方的图案像只独眼的猴子。走累了就趴下来愣神儿,通常会在他没读完时就睡着。他熄灯前,会把她移到窗边临时给她搭的一个窝里。
此刻魅羽迷糊了一会儿后,比刚才精神了。于是从窝里跳下地,走到他身旁,爬上桌,在他右边蹲下。他给她买的睡裤上有一块块的褐色花纹,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他书桌上的那只猴子……
他放下书,抬头望着她。“你蹲在这里我怎么读书?”
她愣了下。“莫名其妙啊!在家读书的时候我不次次都在这里?”
探身要跃下地,被他伸臂拦住了。
“说来也怪,”他的眼神落回书页上,“之前那么多年都是独自看书,也没觉得什么。自从多了个人——”
“鸟,”她纠正他。
“自从多了只鸟以后,一个人看书反而别扭起来。”
这句话说得她心里一动。这算表白吗?佛陀们的表白就是这么隐晦的吗?
过了一会儿听他问:“这里好玩吗?”
“还好吧,无所谓。家里也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从来都没有一个地方好不好。从来都是伴在你身边的人好不好。这种日子如果能继续,那做鸟还是做人也无所谓。然而想起燃灯说的,他还有一年就要下凡渡劫了。他走了后,她的生活看似回复到从前,但一切又和原来不一样了。就像他已经无法再独自看书一样。
“你还是别去凡间了吧,”她闷闷不乐地说。
他的目光从书页上移,看着前方的空气。“有些事,不得不做。尤其是当你周围的人已经做了很多。”
“你在说谁?”她略带挑衅地问,“你师兄释迦摩尼吗?我听说他在千年前降世过娑婆世界一回,那之后声名大噪。不过瞧他那副四四方方的呆样,家里会有人或者鸟在等着吗?所以不能相提并论。”
陌岩听后笑了。“怪不得师父和你对脾气,你俩讲话都是一个风格。上次他就指着师兄的肚子说……”说到这里,换成燃灯的口气,“一早要你健身减肥,你不听。你要是有你师弟一半帅,有我老十分之一帅,至于到现在还没人看上你吗?”
可魅羽笑不出来。“你走了,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他的手摸着她垂在桌上的一缕头发,就像平时摸着她的羽毛。“你在佛国不是有霸王鸟之称吗?谁欺负得了你啊?”
“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