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他一直没追问,只告诉自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人不愿意提就不要刨根问底。然而会不会是他已经暗暗猜到答案,只因不想面对,才下意识地去回避?
比如,他同景萧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何这个早已遁入空门的老和尚会对一个陌生人一见如故、推心置腹?境初想不通。要不是他比陌岩还大六岁,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陌岩的转世了。难道是因为他俩在某些方面比较像吗?
那么她呢?她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把他当成了某人的替身?
酒上来后,魅羽的神情已回复常态。
“和我讲讲这个画展吧,”她饶有兴趣地问,“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定要带我来看?”
“这个画展里所有的作品,都是有佛学或道门修为的高人画的。听说看过画的人都有些不寻常的体验,有的觉得画里的东西活了,有的看到了画中不存在的景象。甚至还有人说,仿佛一下子被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如被瞬间转移了一样。”
“这么神奇啊……”她一脸向往的样子,盯着面前的空气。
“让人想不通的是,同一幅画,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经历。”
她点点头。“那你是不是应当抓紧修行?”
“为什么?”
“你不也是个画家吗?等你修为高了,一连画上他十幅画。”
“画那么多干什么?”他不解地问,“一齐摆出来吗?”
“不用,只摆一幅就够了。当人们看到你第一幅画的时候,就看到第二幅。而既然能看到第二幅,那他们也会看到第三幅。以此类推,你只需在画展上占用一幅画的空间,就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作品都推销出去,”说到这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爱我吗?”他问。
她的笑声止住了,瞅了瞅周围桌的客人。越来越多的人正走进餐厅,找座位坐下。“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就不能问这个问题?”他的语气很镇定,然而摸着高脚杯的手指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她又扫了下四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睫毛像上下翻飞的蝴蝶。微微低头,并冲他招了下手,细声细气地说:“你,靠过来点儿。”
他没想到还能在她脸上看到娇羞的样子,听话地身子前倾。她好像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楚,于是又把头凑过去一点。
“爱!”她突然在他耳边大喊一声,把他吓得全身打了个哆嗦。餐厅里的客人和侍者都望过来,而她就在众目睽睽下捧腹大笑。
这算怎么回事呢?境初不知该作何感想。是闹着玩儿,还是当真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这丫头,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没个正经。
然而转念一想,正经女孩他见过的还少吗?为什么她们就没有一个能让他魂牵梦绕的?明明是自己要问,现在有了答案,又不肯相信。难道非要她当着大家的面吼一声“不爱”,他才高兴吗?
想到这里,终于幸福了。手中的红酒还没喝,就已经有点两颊发烫、头晕乎乎的感觉。
饭后上楼,回客房,境初才意识到他又犯了一个错误。应当先绕道天庭,让她在王母的瑶池里洗个澡,把那个灵力里的什么毒给解了才好。之前浪费了一个假期,现在又浪费一个,造人大计也不知何时才能开始。
第二天上午风和日丽,二人坐车前往湖边的会展中心。是个占地很广的亮色大理石建筑群,分古典馆、现代馆、雕塑馆等多个固定展区。
这次的画展则是在一个向来不对公众开放的特殊展区内。没有大的展厅,只有一间间小屋,二十几幅画就占了二十几间屋。每幅画在墙上拿防弹防盗的大玻璃罩着,一个屋在同一时间不能多过一个观赏者。有工作人员时不时在屋外走来走去,以防观赏者入魔后做出一些无法预期的举动。
二人到来时,大概有一半的屋子是空的,便各自挑了一间。境初看到的这第一幅画,画的是一片广袤的大海。海水是深灰蓝色,天空是浅灰色,因为正在下暴雨。这场雨可真大呀,大到让人怀疑天上的水比海里的还多。
整副画里除了水,只有两样实体的事物。一是近前的一只木船,只有船头部分在画里露出来,感觉这幅画就是站在船上的人画的。船身是黄褐色,船头镶了一圈银边。第二样东西是前方海面上一个黑漆漆的小岛,因为距离加上暴雨看不真切,只能模糊地辨出个轮廓。
这幅画有什么稀奇呢?嗯,是幅很不错的画,海浪很生动,但也就是一幅静态画呀。想了想,境初决定用上一点魅羽和景萧教他的站立入定法门。于是双脚与肩同宽,双臂自然下垂,舌顶上腭,两眼平视着面前的画,但也没有使劲儿盯着看。
果然,没过多久异样就出现了。先是觉得屋里有风,还有什么东西在断断续续落在身上。凉凉的,是看不见的雨点,越来越密。随即脚下的大地开始缓慢地一上一下,就像站在船上一样。
然而境初突然感到身后站了一个人,大概离他后背还不到一尺的距离。刚开始他还奇怪,不是说每个屋里只能有一个参观者吗?难道是魅羽,等不及来找他了?
转身,却见背后什么都没有,下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