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三日,傍晚,汴河大街与甜水巷交叉口。
绒毛似的雪花轻柔地从空中飘落,落在小院中,化作梅花瓣儿上的水滴,滴落下来,染深了石板路的颜色。
踏着石板,许弋走过小院,轻轻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赵凝又诏她入宫,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要在里面待多久,她必须在入宫前再看萧静之一眼。
房间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的水汽,湿冷得紧,打扫得倒是很清通,但是因为没有人气,整个宅子都散发着阴冷的味道,到底是比不上王府。
“哔啵”一声,烧黑的木炭裂开了一道红痕,氤氲的热气上浮,冲散了一些冷凝的空气。
许弋驻足在炭盆前,往里重新添了几块碳,这才绕过屏风,向着内寝走去。
“殿下……咳……咳。”萧静之见许弋前来,撑着手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许弋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你。”
萧静之已经在这里修养了多日,就是好得很慢,许弋还特地问了乌纯声,但他说风神的祝祷已经降下,反复求索只会惹得神明发怒。
“殿下每日都来看我,不嫌麻烦吗?”萧静之长长得睫毛垂下来,眼神失焦,并不去看许弋。
“不麻烦,就是本王的好名声全都赔进去了。”许弋玩笑道。
她每日坐王府的马车去砚山洛水,再从那里的后门蹭脚夫运货的大车来汴河大街。
京师疯传,逍遥王家的美貌侧君身患重病,女王爷却日日在砚山流连忘返,当真是又风流又无情了。
萧静之苦笑一声,“都是我累及殿下了,殿下其实不必救我的……”
许弋气急,她可是寝食难安地忧心了大半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大理寺里捞出来的,他一句话就想把她给打发了?
怒从心头起,许弋抬手狠狠地捏住了萧静之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萧静之,你给我听好了,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小心我……”
威胁的话到了嘴边,许弋手上的力气却渐渐松了下去,他不期待着她的话,她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殿下待如何呢?”当许弋要松手时,萧静之反手握住了她。
他轻轻地把她的手捧在胸前,好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殿下不怨恨我的欺瞒,不追究我的任意妄为吗?”
许弋一俯身,左手撑在萧静之身边,右手从他掌心撤出,在他的锁骨上轻轻摩挲着:“谁说我不计较的?”
“你没有听说过吗?逍遥王骄奢淫逸,最好男色。萧静之啊萧静之,你欠我的,以后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还。”
“好。”萧静之微微一笑,将许弋的手按在胸膛上。
“我萧静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是殿下的。殿下若是要是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尽管拿去。”萧静之说着,拉着许弋的手就向下滑去。
他去刺杀宁术割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如今可以再见到心爱的人,他自然心生欢愉,他贪婪地想索取更多,也惶恐地怕失去更多。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萧静之的话听起来好烫,许弋连忙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我明日又要进宫,这下不知何时才能来看你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养,记住了没有?”
想起老管家说他一开始不喝药,不吃饭的样子,许弋心中总是有种隐约的不安,好歹他见到自己后算是乖巧。
“咳……咳……”萧静之只觉得身前一空,一股冷风便钻了过来。
他到底昏睡了多久?是不是要冬至了?她是不是要进宫参加郊天大礼了?
萧静之的目光追随紧紧追随着许弋,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殿下,不能去啊殿下!但他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又咳起来了,许弋环顾四周,皱着眉头忙碌起来,她将炭盆搬到了床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毛茸茸的毯子抱了过来。
为萧静之整理好毯子,许弋拍了拍手道,“那我就先回府啦。”
“殿下!别走……我舍不得你。”萧静之伸出手腕,紧紧地抓住了许弋的袖口。
许弋低下头,只见萧静之的手腕整整瘦了一整圈,皮包骨头似的,惹得她心头一阵怜惜。
她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重新放回了毯子里。
不知是不是炭火烧得太旺,惹得许弋的脸也烧起来,她重新在床边坐下,“好,我再多留一会儿。”
萧静之揽住许弋的腰,蜷缩身体,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腰间,闷声道,“只一会儿怎么够,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许弋摸着萧静之柔软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应道,“好。”
次日,晨,冬日里的阳光从窗户外慵懒地洒进来。
许弋睁开前,看着萧静之的睡颜,感受着他轻柔的呼吸,她还躺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