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座还算肃穆的县府。
程时点了点头。
他对那个想要攀附上官的县令并无太多恶意。
即使是任迁，对于这位县令也只有欣赏的意思。
到底算是做了些实事的人，于此地百姓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他揉了揉脸，板着半天脸装大人物，还真不好受。
离开县衙前，程时交给了那县令一个事情。
就是将清风寨上的那十几亩水稻收获，然后以县里的名义，开设几个粥棚，救济一下那些贫苦人家。
听到终于能够为这位山上人的上官做些事情，夏文均便一口应下。
程时不担心这位县令言行不一。
除了挑灯郎这个官职，他任迁还是一个山上人。
凡尘俗子，唯有从话本小说上才能窥探一二的神仙手段。
便已经足够让此人忌惮。
所以他夏文均没有多问，程时也并未解释。
关系没能更进一步，结下了一份香火情也是好事。
当然这只是夏文均心中所想，至于程时认不认，那就是两说了。
毕竟老头子的死，多少跟这位县令沾点边。
宁安县城北门外有条蚰蜒河。
是宁安县成为东西贸易商路的重要原因之一。
河水不深，一丈多而已，河面也不宽广，只有不到五丈宽，而且还有枯水期。
但胜在河床平坦，一路西流并无瀑布断崖，下游水势平缓，在东南多山的地界，算是难得的一条能够运输货物的河流。
秋末的水流勉强能够支撑小船，一些客船，货船，便聚集此地，形成了一处不小的镇子。
镇子北边便是一个渡口，名叫清月渡。
名字由来可能是那座清月长明的牌坊，也有可能是东边的那两座大山并称。
热闹的码头上人头攒动。
已经是下午，很多卖力气的脚夫，坐在吆喝声不止的摊位上吃着吃食。
一个只有三张桌子的摊位上坐满了人。
周围还围着一些蹲地上吃饭的人。
穿个短裤，赤裸上身的精壮汉子们，啃着冒着热气的葱花饼，一脸的满足。
“老板，来三碗醪糟，十个葱饼！”
一个身穿墨绿衙役服饰的虬髯汉子，拍走正在喝粥的脚夫。
周围桌子上一看这人面貌，全都四散而去。
此人的两个跟班一脸吊儿郎当，朝着一个跑的慢的汉子踢了一脚。
“他娘的，就数你不积极。”
那挨了一脚汉子，也不恼，只是面带笑脸，嘀咕了一句。
“要是爬你娘的床看我极不积极？”
“哎呀，你小子嘀咕啥呢！”
虬髯汉子皱了皱眉，拉了一把还要动手的跟班。
“你他娘的能不能少也惹点事，那州府来的兵丁可愁着军功不够呢，要我把你的脑袋给人送去？”
对面而坐的另个跟班则是一脸笑意的宽慰。
“刘都头说的对，咱们哥仨现在都是入了壮班的人，跟这帮泥土子较什么劲。
再说了，你孙铁头老母坟头都不知道在哪！他小子也没地爬是不是。”
“赵二蛋，你他娘的自从离开了朗月山就跟老子作对，皮痒了是不是！”
啪。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那虬髯汉子拍了一下桌子。
刚要端葱油饼上桌的瘦子老板吓了一嘚瑟，差点就甩了手中盛放饼子的小箩筐。
周围一阵哄笑。
瘦子老板则一脸心疼自己那挨了一掌的破桌子。
这才开业几天，原本牢固的红漆桌子，已经颤颤巍巍了。
“刘都头，您要的饼子。”
吃食上桌，两个吵闹的伴当也不吵了，开始撕扯那盘中的葱油饼。
刘都头叫住了就要回身忙活的小摊老板。
“你这摊子才开业，按说我不该来催。
但县里老爷们对这处渡口有些想法，你们那份供养钱，我给你们晚几天算。”
瘦子老板脸上顿时挤出来一个难看笑容。
“多谢刘都头，多谢刘都头。以后兄弟的午饭，咱这小摊子管了！”
孙铁头却嗤笑一声。
“你小子够机灵的，想着哥几个照顾，每天来这一趟，省了打发那些地痞无赖了，哥几个可是很忙的啊，就不表示表示。”
名叫吴大胖，却开了一家程家饼铺的汉子连忙弯腰。
“三位都头，小家小业的，实在拿不出钱财孝敬，也就这饼能拿得出手……”
“老子稀罕你这破饼！”
孙铁头一把将手中啃了一半饼子扔向瘦子老板。
后者并没有闪躲，只是闭眼。
后面一个老人和一个烧灶的小孩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却看到那瘦子一手背在后面朝他们摇手。
在这吃饭的人很识相，躲得远远的。
唯有一个人青衣，单手抓住了那张将要糊在瘦子老板脸上的饼子。
“这么好的饼，不吃多浪费。”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意思。
瘦子老板睁开眼，便看到那人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