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惗儿多谢你。”
楚钦烛眼眸微动,看向还趴在一边的男孩,皱眉道,“惗?”
沅南点点头,同样看过去,低声道,“他以前唤作二狗,往后跟了我,自然不能再那样叫他,我便替他重新取了一个,算作新生吧。”
楚钦烛微点头,城内刹那间燃起一阵烟火,万千照明灯飘向空中,他抬头望去,似在其中寻得了一处往生。
时惗抬起头,望着飞往九天的照明灯,心底默默道:万千明灯,万人祈愿,娘,你往生的路上不会太黑。
沅南见状微垂眸子,眼底似闪过几分讥讽,月色渐晚,沅南才开口道,“天色已晚,惗儿,你先随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们来送你娘亲最后一程。”
时惗摇摇头,固执的守在他娘亲身边,抬头道,“兄长,我想与娘亲再相处一阵,你们先回去吧。”
沅南见状也不再劝他,与楚钦烛一道出了门,待到巷子里时,沅南才开口道,“竹大哥,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夜不回去了。”
楚钦烛也知他要守着时惗,便开口道,“此处我已安排了人,你守着也不会改变什么。不若早些回去,明早再好好送她一程。”
沅南抬眼看他,似乎在犹豫,楚钦烛见状也不再规劝,淡淡道,“若是你想留,我便回去了。”
沅南看着他,眼底似有纠结,楚钦烛也不再犹豫,转首便离开了那昏暗的巷口。
他今日所为早已超出平常,所做的一切已是仁至义尽,断然不可能再留在那里,空守一夜。
沅南见他离开,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攥起木牌认真的端详起来。
木牌似才刻出来的,刀功很浅,看着不像是经验老道的人所刻。
想来是他方才刻的吧。
想起离开时那人脸上的神色,沅南不由得一笑。
竹青此人看似不近人情,可骨子里的良善尚存,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一副冷漠模样。
指尖在木牌上摸了摸,转首回到屋子外,靠着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桩闭上眼。
浅白的月色落在他金丝纹边的白衣上,衬得他如同九天下凡的谪仙一般,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不远处的桂花树迎风摇摆着,枝头上的桂花掉落几朵,他闻着风里传来的清香,渐渐舒缓了眉心。
清浅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似乎缓解了几分疲累不堪的身躯,街上几人摇摇晃晃的走着。
打更人的声音从街的那一头传到街的这一头,重复着十几年来亘古不变的日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楚钦烛回到房间,坐在榻上看着桌上凉透了的饭菜,心头莫名烦躁。
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无需为任何人负责,他无需为任何人痛心。
重复几遍后,他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房门被轻扣两下,他挥手收了桌上的东西,淡淡开口。
“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个墨色面具的人,他进来后便跪在地上,低着头禀告道,“启禀教主,奇右使回途之中被扶绥门人偷袭,宁护法为救奇右使受了重伤,车左使前来,已将他们平安带回。”
楚钦烛神色不变,点头道,“本座知晓了,还有何事?”
那人继续道,“道济一派受人挑拨,似乎要对车左使出手,日前您赐下那人,车左使已让他暴尸乱葬岗。”
楚钦烛眸子不动声色,手里盘了盘方才买的栎石,吩咐道,“宁闵与奇未年的伤务必治好,无论用什么药。让车郁掌好教中事宜,有事再来寻本座。”
“是!”楚钦烛摆了摆手,那人便一欠身下去了,房门重新被关上,他便回了屏风内,褪下衣物休息。
城内一阵鸡鸣声响起,街上的吆喝声响了起来,桂花香随着风飘进屋内,楚钦烛起身穿了衣服,随意走出了门。
绕过几条嘈杂的街巷来到昨夜那地,看着里面的人抬着棺木出来,靠在墙上抱胸而立。
里面的哭声暗哑低沉,不一会儿才看到身着孝服的时惗与常服的沅南一道出来。
沅南原先眸子落在下首,察觉旁边有人抬眼看了下,朝他露出一抹笑,让人扶着时惗跟上那送丧队伍,朝他微点头。
他便跟着他们身后,一道往郊外林中去。
一路上,空中飘着些许小雨,送丧队伍安静,气氛低迷,身着孝服的男孩抱着牌匾在低声的哭。
楚钦烛抬眼看了天,眼中没什么情绪。
在一处山腰时,他们停了下来,时惗跪在地上,抬着的人便将棺木放入坑中,撒白入葬。
“今日安睡,即得往生殿。”
几人将流程一一走完,便留下了他们三人,时惗跪在地上低泣,沅南于心不忍,转身不再看。
雨渐渐大起来,才朝沅南道,“该回去了。”沅南朝他微点头,上前扶起时惗。
“你多保重身子。”
时惗抹了抹泪,身子晃了晃,竟倒下了。
沅南愣了一瞬,下意识抬眼看他,随后将他抱起来,楚钦烛伸手探了下,声音略低。“无碍,只是太过伤心。”
他们将时惗带了回去,沅南在守着他,夜半时分,时惗突然发热,沅南忙去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