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秋彻底清醒的时候, 是一场瓢泼大雨惊雷。
睁开眼的时候,仍旧是绯色的床幔。
她茫然而又空洞的睁开双眼,然后笑笑,终究是没有死成,心头如毒蛇般怨恨,怎么终究不让我和他们团聚呢?
她轻轻歪头, 看见有些眼熟却又陌生的各式陈设,眼前还有几个宫娥在有条不紊的洒扫,原本想起身, 却被伤口扯动。
“嘶--”
有个宫娥眼见, 急忙跑到满求跟前“娘子,您醒了。”随即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快去,去传御医, 娘子醒了。”
满秋看着忙碌的宫人, “这是什么时候了?”
穿着粉色宫女装的丫头对她说:“已是戌时三刻了。”然后又小心对满秋笑笑, “娘子已经昏迷四日了,却滴水未进,要不要先进些东西?”
满秋见那人对自己客套得厉害, 有些迟疑却不敢得罪, 这丫头的宫装和普通宫女不同, 只怕是个有品级的女官:“劳烦姑娘了, 帮我那些水来便好。”
那宫娥很殷勤端来茶杯准备一口一口喂给满秋, 满秋却不敢如此使唤人家, 伸出另一只手来自己端着,小口啜饮。
喝好水后,总算有些清醒,她开始记起那天进入蓬莱殿以来的各项事情,也记得自己为何会受伤至此。
“这里是蓬莱殿?”满秋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很像是从前的蓬莱殿,却没有当年的陈设,这些宫娥又是怎么回事?
“是,娘子您受伤多日,一直是由圣人照料”女官微微欠身向她行礼,见她仍旧一脸疑惑,便含笑说“我们都是太极殿的宫人,是陛下把我们调来伺候娘子的。”
原来是李明瀚自己的人,他不放心旁人自然会调用自己的人,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他身边的人,不见得就不会加害自己。自打入宫以来,满秋始终谨小慎微,能够活到现在,对人提防之心从来没有减少过。
况且若是自己还在这里呆下去,只怕早晚会被李明瀚收入后宫,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陛下把你们调到这里来照顾我,那陛下的太极殿不就无人伺候了吗?”满秋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
“娘子放心,圣人把折子搬到这里批阅,我们也同时伺候圣人的。”那人给她指指屋内不远处位置的书房。
“那圣人现在在何处呢?”满秋见着屋里很是安静,不像是有皇帝在的样子。
“今日贵妃娘娘有恙,把圣人请去了。”那宫娥看着满秋的脸色,揣摩着回答她,她不了解这位江娘娘的脾气秉性,不敢妄自揣测“这几日圣人每日都在这里过夜,想必圣人快回来了”。
满秋笑笑,轻言到“可以再为我拿些水来吗?”
她喝了水便对下人说让她们下去。见他们犹豫满秋便让他们在门口候着,同时让宫娥为她拿一件衣服换洗。
那宫娥匆匆应下,拿了件女官的服制,满秋会心笑笑,便让她们都退下了。
屋里只剩自己一人。
外面大雨滂沱,宫人不会聚在墙外,但是有羽林军的守护,离开不易。于是她想起书房有一个矮窗子,窗外面就是小花园,走不远就是蓬莱殿后门。
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
当皇帝回到蓬莱殿的时候已是亥时,夏夜的急雨眼看就要停止,屋外电闪雷鸣,只是雨点已经小了许多。他坐在御撵上,心情很不错,听说她醒了。
当李明瀚进殿的时候,殿内的宫人竟然跪了一地,寝殿烛火通明,他突然心里一沉,玄色的龙袍衣摆随着主人的脚步飞扬,怒气冲天:“到底怎么回事?”
……
小舒和文洁这几天心中惶惶不安,满秋自打去了蓬莱殿就一直失踪,第二日传来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被卓公公叫去蓬莱殿。心中隐隐不安,蓬莱殿那可是主子去的地方啊,而且怎么会有御前的卓公公来找御医呢?
两人几番焦虑,想去蓬莱殿打听,便听闻所有的御医便被接入蓬莱殿。陛下在蓬莱殿两日不上朝,羽林军封锁蓬莱殿,这些消息一点点传来,却始终没有满秋的消息,他们二人反而更加惶恐不安。
就在他们二人已经黔驴技穷之际,满秋回来了。
那夜大雨磅礴,小屋内听到一个缓慢无力的拍门声,还是小舒先反应过来,赶紧跑去开门,见外面站着即将晕倒的满秋,赶紧把她扛了回来。
提起这件事小舒就眼泪涟涟。他当时听到门有一声无一声的轻响以为有女鬼上门,他大着胆子打开门时见到是满秋。
可是她当时的样子和女鬼真的差不了几分。心口渗出血来殷红刺眼,面色发白,雨水顺着发丝留下,浑身湿透伤口再度裂开,整个人直接倒在小舒身上。
幸好屋里有文洁在,他们赶紧把满秋带到床上,她从窗户翻下来时碰到了伤口,又淋了大雨,伤口只怕有感染的迹象,满秋整个人意识已经昏沉,她失去意识前对二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去清宁殿请太后娘娘出面。
圣人带人连夜赶到小院的时候,挽陶正站在屋外。
挽陶目色庄严而又平静得望着威严震怒的帝王,李明瀚让禁卫军封锁整座小院,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李明瀚站在院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