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被文洁强行按在床上休息, 她便只得捧着一本书靠在床头发呆,杜师父说要她不要忘记当年进宫时的那份初心,当年她还只是个少女,只想着怎样在这肮脏欲望幽深的后宫中活下去,后来为了和明澈长相厮守去求杜尚宫拜师,若是为了当年的那份心性, 只怕自己早就死在当年了吧。
文洁又为她带来一碗药汁,满秋委屈的看她一眼,自打回了蓬莱殿日日都要用各种药, 除了治伤的汤药还有补气血排铃兰花毒的各式药物, 事到如今,满秋只觉得这蓬莱殿里各处是药味,走到哪里都没得让人反胃。
只是这许多的原因之下她都要硬着头皮把这药汁喝了。文洁看着她心疼,便拿了碗糖水, 放在床边。
这时屋外传来内监的通报说是陛下驾到了。满秋正要下床便见着李明瀚走进屋来, 他大步走到正欲下床的满秋身边, “你不必行礼,身子都还没好全。”他有些关怀的责备,让人听了心生温暖。
“不碍事, 妾只是今日去探望太后, 夜里回来竟然觉得有些不济”她对李明瀚温柔浅笑。
李明瀚坐在她床榻的一侧, 看着满秋略微苍白的肌肤, 只是如今她的手臂和另一只手的肩头都绑着纱布, 隔着素色的中衣能看到微微的鼓起, “真是难为你了,外边这样闹腾还要让你出去躲着。”
她摇摇头,暗红色的床帐内满秋一席素衣,唇若梨花般白皙,整个人看着就像柔弱的花瓣一般透明,让人不敢轻易触碰,只怕会消散无踪,“陛下国事繁忙,妾虽在后宫,都能听到外面传闻东北部不安定,黄河又发生凌汛,您是以天下为己任,比妾这一己之身要更加劳累。”然后粲然一笑,恭顺又温柔。
“你倒是比她们懂事很多”他用手抚摸满秋的面颊,一只手在她脸上摩挲,“你一直都极为聪明乖巧,又在太后身边长大,比旁人倒是更加通透几分。”
“李郎”满秋撇头带着脸上的红晕躲过那人的手掌。“妾有伤在身,只怕服侍不了陛下,要不……”她面上有些内疚和不舍,但是内心深处却极为烦躁。
“无碍”李明瀚由卓曦之伺候着脱了靴子,然后看着她“即便阿瑶你不能侍寝,朕陪着你也是开心的。”
满秋在暗红色的丝绸床帏里闪烁着笑意,身后的发丝乌黑柔软的披散在肩上,她一般侧颜在阴影里一般在烛火下,眼波妩媚又柔情,眸子里倒映出李明瀚的身影。
于是,蓬莱殿的烛火熄灭了。
王皇后躺在偌大的寝殿里,身边的宫女尽数褪去,只有木兰还站在屏风外,皇后带着寂寞清冷的语调说“让太子回去吧,别再站在未央殿门外了,让有心人听了以为太子不满圣人的安排”。
木兰福礼,“太子是担心您的。娘娘大可放心,明日崔相便会为娘娘伸冤澄清此事的。”
王皇后看了眼明亮的烛火:“本宫从未担心过会被此事绊倒,只是”她翻了个身独自盖着龙凤花纹的华丽锦被里,“陛下甚至不听本宫的辩解,便下令让我禁足”
“娘娘……”
“把灯灭了,我要睡了”皇后还是闭上双目,带着内心的揣度,这人偶为何会突然回来?那江昭媛平日看着温顺,难道是个比当年江贵妃要有心计的人吗?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暴戾,那么此人决不能留!
……
第二日清晨,未到寅时满秋便匆匆起床,自己还尚未梳妆她便赶紧为李明瀚穿衣束发,她手上还有血痂,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笨拙,满秋被李明瀚盯着太久手上有些毛躁,带子怎么也系不好。
李明瀚低着头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朕来。”他带着浅笑声音很低沉,满秋听到便立刻撒手,慌张跑着找了个借口跑出去。
李明瀚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带着得逞的笑意。
满秋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布置好了早膳,不过是一些清粥小菜,却看着让人很是可口。她一边布菜一边对李明瀚招招手,像是很家常一般的温柔可人的笑容。
两人正坐在桌前吃早膳,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承安迈着小短腿过来向父皇请安,李明瀚看着这孩子一副懵懂憨态的样子对他招招手,让他和自己一同用膳,承安带着崇敬的眼神怯怯的拉着父皇的手,满秋笑看着眼前这一幕。
临行前,满秋为皇帝整理朝服,她用手指铺平朝服上的褶皱,皇帝说:“朕晚上接着来看你。”顺势抱了抱她。
她摇摇头认真又虔诚的看着李明瀚,“陛下今夜应当去安抚贵妃娘娘才是,”她拍拍他朝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嫣然一笑“后宫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民心难安,贵妃娘娘有了身孕一切都要以皇嗣为重,待贵妃安抚了,好言好语的劝皇后娘娘几句这事也就大事化小了。”
满秋笑笑,她这话斟酌了许久每个字都很小心,说话时余光瞟着李明瀚的眼睛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
“你为何不主张朕严惩皇后?”李明瀚带着高深莫测的眼神打量着她。
满秋笑笑,“有很多事,妾也希望像陛下说的那般,就此忘记了,岂不更好?况且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妾相信娘娘也是无意的。”然后她张开手臂轻轻拥抱着李明瀚,“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