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柳海龙还对这纸通缉令一无所知,所以如同往常一样,对田龙不但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反而将其当作熟人看待。因为他们以往进城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熟人,不是青马坎的老乡,就是那些帮助他们销赃的人。每次见到这些人,不但不会戒备,反而会表现得十分热情,还经常会一起开怀畅饮。这是因为出于对方对自己匪伙的恐惧,或者是担心帮其销赃所带来的罪行,反正他们从未在这些人身上吃过亏!所以这次柳海龙对待田龙也是一样,全然没有一丝防备。但田龙可不这么想,他在第一次看到通缉令的时候,内心就已经蠢蠢欲动。特别是当他看到了官府为举报者提供身份保护,以及对有罪之人既往不咎的承诺之后,他的心思就更加活跃了。虽然他在收购柳海龙抢来的米的时候,头脑灵活的他肯定对这位自称孙老板的柳海龙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和了解。再加上他并非是第一次、第二次从事收脏和销赃的勾当,但在当时,这种行为并不是什么大罪。如今有了政府既往不咎的明确承诺,他便打起了这个主意。不但将画像上的人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把整份通缉令都背得滚瓜烂熟。
当他看到柳海龙和彪子同坐一桌时,眼睛里就只剩下那100两银子的诱人奖励了。而且此时的田龙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原本在商人当中收入就不算高的他,此时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任何收入了。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而自从结识了米王之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已经投入了十几两白银用于攀附这位未来的金主。但这位米王能否真正成为他未来的金主,成功的概率也只是一半对一半。如果这位米王不买他的账,那么不但之前投入的这些银子都打了水漂,自己生意的未来也将陷入绝境。所以他这次真的是孤注一掷,今天竟然带了30两白银的巨款请米王来海红院这种当地最高档的会所进行消费。之前曾经介绍过当时白银的购买力和兑换铜钱的汇率,一两银子可以兑换1500枚铜钱。而他所售卖的大洼蟹田米,一斤价格为30文,这要比市面上普通的稻米高出10文钱。因为这类米虽然质量上乘,但在当时20文一斤的普通稻米大部分人都消费不起的情况下,他的蟹田稻米卖到30文一斤,能够消费得起的人就更少了。况且这种米的成本本身就很高,通常他在地主和农家手里的收购价都要25文。所以柳海龙清楚这个价格行情,为了能够快速销赃并且价格不能过低,22文的价格正好实现了双赢。所以平时田龙卖一斤米的利润只有5文钱,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收益了。但一两银子他要卖出300斤蟹田米才能赚到,这其中还不包括他米铺的各种开销以及伙计的工资。所以他这30两白银,很可能是他平日里一个季度的收入。这次要全部花费在请客上,对于已经几个月没有开张的田龙来说,简直就像是在割他的肉一样。有朋友可能会问,刚才田龙不是只拿出10两银子吗?那只是为了证明他有这个消费能力而预先支付的款项。根据当时海红院的消费标准,一个头牌级别的姑娘,陪酒的台费就要3两银子。他为米王找了两个,给那个发小找了一个,自己也找了一个,这些出台费加起来就要10多两。还有唱曲、弹琴的费用,在妓院里,菜和酒相对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但他所点的这些也要三四两银子。这就是典型的高消费场所。而且既然来到了妓院,就不可能仅仅是找姑娘陪酒这么简单,特别是对于米王来说,涉及到皮肉买卖,价格就更加昂贵了。所以总共算下来,怎么也要花费30两银子。这些田龙在来之前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和盘算。但如果能够成功地与米王达成合作,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然而,这笔巨额的开销,还是让田龙的内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正巧,他看到了柳海龙和彪子。由于许久未见,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本人,于是便主动过去搭话。在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柳海龙也巧妙地把之前的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并恭敬地敬了田龙一杯酒。此时彪子也跟着敬了一杯酒,田龙在看到彪子那颗标志性的痣之后,便确定了就是他们二人,心里顿时兴奋不已,因为他觉得那100两银子已经稳稳地落入自己的口袋了!而此时的田龙犹如戏精附体,因为作为商人,如果没有一点演技是很难成功的。起码要做到撒谎时脸不红,能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基本功。田龙在内心狂喜之际,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为了赢得柳海龙的进一步信任,他还把他的发小和米王介绍给了柳海龙,柳海龙也把彪子介绍给了田龙,说彪子是他的侄子。对于演戏来说,柳海龙只能算是二流水平,而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柳海龙更是三流都算不上。而在这些方面,田龙则都是一流的!在成功获取了柳海龙的信任之后,当他询问柳海龙来这里的目的时,柳海龙与田龙这种毫无道义的精明人相比,还是显得太过稚嫩。柳海龙不小心把杜宝明在楼上的事情说漏了嘴。当田龙问道他为何在这里的时候,柳海龙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陪同一位客商前来,那位客商比较喜欢在女人的伺候下抽大烟,而柳海龙向来不碰这些东西,所以就让那位客商在楼上开了间包房,点了几个姑娘伺候他抽大烟,而他自己既不抽大烟,又不喜欢乱搞女人,所以就在楼下和侄子喝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