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陈佑安关切的眼神,半夏也没推辞。
“行。”
记得两人这般躺在一起,还是在王府。
这是帝王的寝殿,半夏日日来,倒不陌生。
躺下后,忽觉气氛暧昧。
只是她太困了,紧绷的心弦又突然放松,再加上殿中的安息香和温暖。
很快,半夏眼皮在打架,沉沉睡去。
陈佑安没有睡意,待半夏睡着。
便侧身用手扶着脑袋,这样肆意地看半夏,机会可不多。
看到半夏额前碎发垂下来,陈佑安小心翼翼地拨到一边。
生怕把半夏吵醒。
殿里安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忽有鸟鸣声,叽叽喳喳。
陈佑安看着睡得香甜的半夏,心中不耐。
这鸟叫听着真聒噪。
他提气没有脚步声,走到窗前,用手挥了挥,想驱赶那些鸟离开。
可这群鸟似乎在和皇上作对,又好像知道拿它们没办法。
那叫声落在陈佑安的耳朵里,就是向他示威。
陈佑安随手抄起桌案上的砚台,想砸出去,可又觉得不妥。
就这一犹豫间,砚台里的墨汁顺着陈佑安高高扬起的手臂流下。
陈佑安气恼放下砚台,左右找帕子,他见不得黏糊的东西粘在身上。
一转身,看到半夏斜靠在床头双手抱着,眉眼弯弯,嘴角似有调侃之意。
的确是鸟鸣声吵醒半夏。
半夏睁眼发现身边无人,抬眼看到陈佑安在窗前赶鸟。
原来他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半夏仿佛看到漫画里的少年。
这人这画面,半夏突然想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她看着陈佑安,笑意溢满眼角,铺满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
留下来好像也不错。
半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告诫自己不要被一时的美色温柔迷了眼。
陈佑安从未见过半夏这般看他。
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任由墨汁滴滴答答砸在地上,飞溅到他的衣袍上。
他想走到半夏身边,刚抬脚就想起手里还拿着砚台。
将砚台放在桌案上,又看到手上衣袍上尽是墨点。
不由蹙眉,两手摊开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
陈佑安已没了帝王的气场,只是个在心爱姑娘面前出糗的毛头小伙子。
他抓起桌案上的宣纸擦手,半夏起身走到水盆边,拧帕子。
缓步走到陈佑安面前,递上帕子。
陈佑安不接,举起手,眸光里温柔一片。
这是在撒娇吗?
半夏被脑海里闪过的想法惹笑了,踮起脚。
真是的干嘛把手举这么高。
半夏一把抓住陈佑安的手臂拉过来,用帕子一点一点擦。
陈佑安乖顺任由半夏摆弄。
半夏擦干净墨汁,那条红线露出,两人的眼眸缩紧了一下。
那红线就像扎在半夏心中的刺,稍微一动便很疼。
陈佑安收敛情绪,回到现实,敲了一下半夏的额头。
半夏的憋闷被这猝不及防地敲打,冲淡不少。
她睨一眼,顺手将帕子拍到陈佑安脸上。
“大花猫。”
帕子上的墨汁粘在陈佑安的脸上。
陈佑安促狭心起,夺了帕子扔在一边。
“我是大花猫,你是什么?小野猫吗?”
陈佑安直接打横抱起半夏,就往床边走。
“看我怎么收拾你?”
半夏惊呼,让陈佑安放下自己。
她慌了。
陈佑安和半夏倒在床上,他双手撑着,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半夏试图推开陈佑安,可陈佑安一只手按住她的手。
陈佑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慢慢伏下。
半夏眼瞧着陈佑安的鼻子尖都要碰到自己的鼻子尖了。
她闭上了眼,不被温柔诱惑,也没说不可以贪恋美色。
陈佑安看着半夏闭上眼睛,那睫毛还在颤动。
闭上眼,额头抵在半夏的肩窝。
深吸一口,熟悉又充满诱惑的味道。
“半夏,可以不走吗?就这几个月。”
陈佑安每日都在瞧手臂上的红线,半夏和太医们都说毒素已开始清退。
可这红线还是在向心脏的部位蔓延,根本没有停下的迹象。
他觉得他时日无多,才发觉要做事情很多。
过去,他从不相信自己会贪恋一日三餐的平常生活。
可如今,他是贪恋的,贪恋和半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也没想到,一向自持的自己,会是这般矫情。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过去是冰封的湖水,如今融化就是一汪春水。
微风都会吹皱的春水。
半夏闭上眼,以为接下来会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结果,被肩窝的热气惊到,睁眼。
耳旁是陈佑安的喃喃低语。
半夏的心湖投进一颗石子,泛起涟漪,一圈一圈晕开。
她默默推开陈佑安,陈佑安颓然,仰头躺在床上,眼睛看向上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