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人是个什么感受呢? 大概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利刃破开皮肤,刺入血肉,感受到人体肌肉的阻碍,温热的血随之流出。 荀晏以为自己应该会有恐惧害怕的情绪,战场上的新兵第一次都会有些不良反应,但自己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仿佛自己只是干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他将刀刃上的血迹拭去,收拾了一下身上,甚至很有闲心的给何罗粗糙的止了下血,免得弄得太难看。 然后他仿佛个没事人般溜达到大街上,中途还顺手撂倒了一个目瞪口呆在打水的二牛。 何罗刚露面时,清之便提醒了他好几回,声音貌似如往常一般,但细听却会发现带着一丝紧张。 如今清之沉默了半晌,才似笑非笑轻哼了一声。 荀晏随便转悠了两圈,还没一刻便听着马蹄踏过之声,他抬头,看见一队人马匆匆赶来,领头人骑着黑马,着鸦青色直裾,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如玉。 他扬起笑容向对方挥手,还没挥两下便被人一把搂住,熟悉的清雅香味萦绕在鼻尖。 荀晏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阿兄发丝有些凌乱,衣裳也有些不整,想必是知道他失踪的消息后便一刻不停带着人四处搜寻。 他开始思索这次该如何萌混过关,面前人却突然俯下身子。 脸颊被人温柔的用指尖蹭过,荀彧按在他肩头的手有些用力,他委屈的轻哼了一声,对方才恍然松下了力气。 “晏弟……伤到哪了?” 荀彧问道,他近些年一身风采愈发出众,但现在却沉下了眉眼,卸下了一贯的温雅笑容。 看到他指腹上的血迹,荀晏茫然摸了摸脸颊,却想不起这是哪来的血。 [刚刚溅到的。] 清之重新上线,语气一如平常。 他老老实实摇头,道: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 荀彧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变好,不放心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看得荀晏都开始疑神疑鬼,难不成自己真摔着哪了? “谁人如此大胆,敢在城内如此行凶?” 半晌,荀彧才冷冷道。 荀晏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正事。 他急匆匆叫人去堵了何仪藏匿之地,众人知晓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竟不知自以为防范甚严的城池内竟还窝藏了一方黄巾头领。 所幸还有荀彧在场主持大局,有条不紊一一指挥。 那何仪也是机警至极,见二弟多时不归,又见后院里二牛被人锤晕,料定大事不妙,竟连自家兄弟都不管,直接从小道开溜。 他进来时有城里隐蔽的太平道徒掩护,尚且不算艰难,但现今事情败露,县令必然会下令彻查城内太平道徒,严查出入人口,恐怕他这波跑路很难再次成功。 待后事安排得差不多了,荀晏才蓦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小心翼翼扯了扯荀彧的衣袖。 方才还一派正色发号施令的荀郎忙回头,对着幼弟软和了眉眼。 “晏弟可是有哪里不适,那贼人真的没有伤到你?” 荀彧有些担忧的看着荀晏,虽然知晓幼弟从小跟着叔父习武,但体弱多病这个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他总是放心不下。 这会他突然想到一个刚刚情急之中忽略了的重大问题。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荀彧有些迟疑的问道。 荀晏一路洒下了药粉,他领着猎犬一路搜寻,但今日风大,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准确位置,谁料这被绑的人竟自己大大咧咧跑街上去了。 荀晏尴尬一笑,踮起脚尖悄悄说道:“我把人给捅了跑出来了。” 随后他拉着荀彧下到了那处地窖里,荀彧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壮汉,再看看身边小小一只的幼弟,沉默了一瞬。 长那么大个子,被一个还没他一半高的半大孩子弄成这样,这还真是…… 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但若是荀晏没有成功撂倒他,又会怎样? 荀彧不敢细想,只是面色愈发阴沉如水。 他走近探了探那壮汉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荀晏蹲在他边上说道: “我没有扎要害,阿兄可任意处置。” 他通晓人体穴道,扎哪里会死,哪里会伤重但留一口气,加上他自幼便手稳,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不过如今…… 是死是活,利用还是杀了,全都交由阿兄了。 这是荀晏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但两人皆了然于心。 荀彧沉吟片刻终究是叫人把何罗抬了出去,寻医工来给他看伤。 何仪手下的那些人马终究是隐患,颍阴县小,要说主动攻打怕是玩笑,但官兵又不一定有余力顾暇这些散兵流寇,如此看来挟持二人主动交涉或许是一个办法。 反倒是荀彧在处理二牛这件事上有些迟疑,凭心而论他是厌恶愤怒这人的行径,但晏弟自幼心善,又与那人多有来往,未必会忍心。 荀晏看出他的迟疑,冷淡笑了笑,一双明眸中透露出一丝惋惜,但也仅限于此。 “阿兄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犯了错……终究是要承担代价的。” 他轻叹道。 回去的路上,荀晏晃晃悠悠骑在一匹较为矮小的马上,跟在荀彧身后。 他自幼晕车晕得厉害,虽然现在这个症状似乎随着发育长大好些了,但总归也不好受。 所以自从六岁开始学骑射后便很少再乘车了,尤其是后来荀攸自外归来,送了他一匹小马驹,他就更加如鱼得水了,能不乘车绝不乘车。 靠近家门口时,荀晏翻身下马,脚踩在大地上,这时才蓦然感觉腿有些发软,荀彧过来扶了他一把,他低声道谢,但荀彧并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荀晏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一下子被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到忘记自己在疑惑什么。 阿兄真好看! 呲溜! 荀彧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