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数人位居高官,颇有声望,揽尽朝野诸事,豢养部曲数千,兄弟相携,攸岂敢轻易罪之。” 气氛陡然沉凝了下来,再不敏感的人也能听出来许子远这是刻意在针对,而且这话语间所提总是叫人忍不住联想到某一支…… 或明或暗的眼神飘到了今日在座唯一那个荀氏族人身上,那人半阖着双目,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许君吞吞吐吐,倒是叫人生厌,”郭嘉蓦的冷笑一声,“若不想说便莫要开口了。” “可闻香草之美名乎?” 许攸似是吃醉了,眯着眼睛抚掌笑道。 曹操面色冷淡,“子远醉矣。” “春夏游猎,夺民农时,国家空虚。” 一片寂静中陡然有人开口,声音清越,众人望去却是方才一直闭目不言的荀清恒。 昔年这人常与武人混在一块,身上很是有些任侠之气,如今一身文官衣袍,神色缓和,竟是有一些面对那位令君的感觉。 “许都自有法规,若是许君所言为真,理当按法处置,不容姑息。” 声如玉珠落下,干脆而冰凉,直接正面回应了许攸之责难。 当即有人附和道:“荀君处置,自然公允,许君不必忧心!酒席之间谈这个做甚,我敬君一杯……” “是矣是矣!许君初来此处,应是未品过许昌的烈酒……” 你一言我一语下,许攸的面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确实未想过荀氏的人缘竟会这般好,如此之下竟也无人发难,若是他在袁绍营中,此时应当已有数人明里暗里的…… 郭嘉轻声嗤笑一声,他低语道:“此君莫非还当自己在袁营之中,惯会内斗调拨。” 说罢却无人应道,他回头看去,见到发小有些出神的盯着盘子的花纹看。 “待我回去问问。”荀晏小声说道。 他近来精力不济,对于族中之事管得也少,族人高位者不算多,但多在做些循吏,他也不知是否在不知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郭嘉顿时头疼,知道这人大概真要较起真了,又开始嫌那许子远屁事多。 明公整日放他在眼前不会食不下咽吗? 曹操还不至于食不下咽,即使他也挺膈应许攸的。 他有些时候甚至有些佩服他那发小,这么一伙人放在下面天天斗来斗去,实在挑战耐心。 待席散之后,他复又唤来了许褚。 不久后,许褚便带来了一人至曹操面前。 若是荀晏此时在,大概能认出来这是郭嘉送他的大礼包……之一。 年迈的医者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曹操也不嫌弃,半阖着双目听着。 他平生所学涉猎广泛,就连歧黄之术也略有所知。 听罢他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休养过后可能复如以往?” 老医工委婉道:“有点困难。” 他行医多年,见到这位也觉少有的棘手,或者说难以断定,所以只敢模糊不清的说了。 曹操叹了口气,心中那丝浅淡的复杂情绪彻底消散,徒留一片惋惜之情。 他本还动过为长子储才的心思,不过如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好…… “若有所需药材,尽可与孤诉说。” 他明白许都是有那么点穷的,荀氏几个当家人都两袖清风,大概率库里也空空如也……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若有若无的忌惮有点可笑,毕竟穷成这样了,他要担心还不如担心那待在汉中的荀公达。 刘璋是弱主,若是此人欲反噬未必没有机会。 正当他想着,忽有亲从请入,递上密信一封。 阅后,曹操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敲着桌案,说道:“赵彦?赵彦何许人也?” 亲从谨慎的答道:“其人善治《尚书》,为天子议郎……” “好!”曹操倏而笑了起来,“是良才也,孤欲……一观赵君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