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她发问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苍尘轻轻颔首的动作一如往常,优雅又温和。 却像是一记重锤,将许多多一颗原本高悬在天上的心,直接砸到悬崖峭壁之下。 已经开了头,苍尘便没有再犹豫,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那些人的目标是你,多多。” 许多多握紧了拳头,掌心里攥着苍尘的衣袖,似只有如此,她才能勉强站稳。 “那些人掳着一个孩子,朱大人以为你被人抓了,以身犯险。” 后面的事情不用苍尘说,许多多也能猜到了。 对方人多势众,朱敬宴双拳难敌四手,身受重伤。 “若不是大胡子去的及时,只怕……” 许多多瞳孔剧震,身子一颤,就后仰下去。 苍尘眼疾手快抓住她小小的身子,才没让她摔下去。 “多多!”见许多多红了眼眶要哭的样子,苍尘的声音里多了点厉色。 许多多迷茫地抬头,水光朦胧看不清苍尘的脸。 “多多,苍叔叔与你说这些,不是要责怪你!” 苍尘的声音更严肃了。 与以往温和的状态完全不同,此时的苍尘,身上竟有一种朱敬宴式的威压,是能够吓哭苍小宛的气势。 “但你必须要知道,朱大人将你的安危看得极重,你必须保护好自己,才能让朱大人安心,你明白吗?” 许多多看不清苍尘的脸,但这番话深深刻在了她的骨血之中。 爹爹是为了她才受伤的,这是第一次,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我明白了,苍叔叔!” 她抬起头,眼中的水光还未褪去,小脸上却满是郑重。 苍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相比于许多多,他其实更害怕。 嘴上说着相信许多多,可在他心里,许多多也同样是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和小宛一样。 这番话若是对小宛说,小宛定是要接受不了的。 在此之前,他也担心许多多会接受不了。 幸好,多多比他想象得更坚强,也更理智。 理智到他都要怀疑多多到底是不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了。 难道是之前那位带着她逃亡的经历,迫使她快速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若当真是如此…… 苍尘忽然想到,他们似乎从未询问过许多多和那位逃亡时经历了什么。 从前是没想到此事,还是刻意回避来着? 苍尘想不到了。 但现下,苍尘直到答案了。 是不敢。 他不敢询问许多多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敢去触碰那段让小姑娘难过的过往,也不敢去想她们的经历。 “所以,”许多多闪着泪光的眸中露出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愧疚的了然,“小宛,是待我受过吗?” 苍尘眉心一跳,对上许多多满是哀伤又隐隐有几分厌弃的眸子,心下一慌。 “多多,你别多想,或许不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也或许就是呢?” 想到这个可能,许多多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苍尘的脸色。 她害怕从苍尘的眼中看到厌恶和仇恨。 “就算是,苍叔叔也不怪你。” 苍尘抓住许多多的肩膀,让她避无可避。 许多多一抬头就对上苍尘温和的眼眸。 他又看着许多多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多多,就算小宛是带你受过,苍叔叔也不怪你。” “苍叔叔相信,小宛也不会怪你。” 许多多嘴唇动了动,呢喃了一声:“小宛……”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是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怪小宛吗?” 这一刻,苍尘又将许多多当成了孩子,温和安抚。 许多多轻轻摇了摇头。 身后池渊忽然开口,“但多多和小宛不一样。” 他说了一句如果苍小宛在这儿,定会追着他撕烂他的嘴的话:“多多比小宛聪明。” 苍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虽然池渊说的是事实,但公然说自己的妹妹不聪明,小宛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日后被她得知此事,也没他好果子吃。 幸好上天垂怜。 正当苍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身后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两个大夫从里边出来。 许多多第一时间迎上去,“大夫,我爹爹怎么样了?” 两个大夫早听坊间传闻大理寺卿有一个女儿,这会儿见到了也还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软了声音。 “小姐放心,大人的伤并不严重,我们已经替大人拔了毒,只是余毒未清,还需要服几日药,好生静养,不日便可痊愈。” 听了大夫的话,许多多才松了一口气。 苍尘带着大夫去开方子了,许多多拉着池渊的手就钻进了朱敬宴的房间里。 朱敬宴还在昏迷之中,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唇上透着些青色,是中毒的迹象。 许多多才被苍尘安抚下去的内疚又浮现出来。 她趴在床边,握住朱敬宴的手,轻声呢喃着哀求:“爹爹,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多多害怕。” 以往最是宠爱她的人,并没有能够回应她。 “多多,你别担心,大夫都说了,朱大人不会有事的。” 许多多压下眼中的湿意,她轻轻点点头,“我知道,爹爹是最厉害的人,他不会有事的,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个小的在屋里守着朱敬宴。 广倾安带着人继续去搜查了。 苍尘手上又多了几个新的案子,不算复杂,但也让他心力交瘁。 偏偏此时,派去抓药的下人慌里慌张地回来了。 当时池渊才准备了补汤,许多多给苍尘送过去,正好听见下人汇报。 “没有药?怎么会没有药?”许多多慌得差点把手上的托盘都摔下去了。 她将托盘放在边上,跑到下人身边,“你去别的药房看了吗?这么大的京城,还能连一味药也找不到?” 下人面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