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尘还没成亲,也没有女儿。 但他将许多多当自己的闺女宠着,他还有苍小宛这个妹妹。 一想到两个小姑娘日后成亲,或许也会被男方家里这样磋磨,他就忍不住心头的戾气,恨不能拿刀剁了这一家子。 朱敬宴虽然没说话,但他身上散发的寒意,都将公堂中的温度给拉低了许多。 站在两边的捕快们,抓着杀威棒的手,狠狠收紧,指节处,因为用力,有些发白泛青,每个人看着何小子的眼神,都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你可真是个人渣!”许多多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何老婆子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骂自己的儿子了。 听着许多多这么说,她梗着脖子抬头,对这大理寺公堂的恐惧,都好像被压下去了。 “是他们家非要吧女儿嫁到我们家的,又不是我们求他们的!” 许多多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 痛失爱女,这是赵老歪应该承受的痛苦。 故而,许多多偏头看想苍尘,“苍叔叔,方才这人所说,你都记下了吗?” 苍尘微微颔首,“一字不落。” 要不是职业道德要求,他恨不能现在就抢了捕快手里的杀威棒,将他脑瓜削开瓢! “回头我誊抄一份。”许多多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了解她的心性,苍尘自然知晓她要做什么。 “苍叔叔帮你抄。” 许多多年纪小,握笔还不太牢固,写字太慢。 那种对自家女儿的痛苦置若罔闻,视若不见的人,应该早早就让他们承受到自己所做的错事的后果。 “你今天,为何会去城外?”朱敬宴按下愤怒的众人,继续问话。 何小子讪讪地看了自家老娘一眼。 那自然是因为,今天的情况,和以前有些不同。 以往赵宝儿也不是没跑过,但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赵老歪扭送回来,顺带还会带上一大批的歉礼。 这一次,都差不多两个时辰了,也没见到赵老歪送赵宝儿回来。 何老婆子担心这棵摇钱树出什么问题,这才让他去找人。 到了赵家门外,见赵家人一切如常,并没见到赵宝儿回来,他连门都没进,又去家附近打听了,这才知道,赵宝儿竟然一声不响地,往城外跑了。 说到这儿,他就气愤不已。 他跑了那么老远,好不容易在城外的树林里找到了赵宝儿,竟然看见赵宝儿在勾搭一个樵夫。 他正要冲上去,就见樵夫走了,赵宝儿也擦干了眼泪,要回家了。 他悄悄躲在后边,就想看看赵宝儿还能耍什么花招。 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赵宝儿就倒地不起。 他根本都没敢上前查看,生怕那鬼影子去而复返,再将他也杀了。 “是鬼!是鬼杀了她!” 最后,何小子一脸坚定地看着坐在桌案后边的朱敬宴。 “一定是鬼神都看不下去她的浪荡行止,这才开眼,出手杀了她!” “住口!”许多多忍不了了,她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再敢胡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你尝尝大刑的味道!” 别看许多多年纪小,这会儿发起火来,气势也丝毫不差。 朱敬宴也被这不要脸的一家子气得身上微微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想杀人的冲动,一抬手: “先将他们压下去!带樵夫上堂。” “是!” 几个捕快将杀威棍塞到身旁的同僚手里,摩拳擦掌地朝着那一家三口走过去,眼神之中的阴狠,根本不加掩饰。 “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大理寺要对我们滥用私刑吗?” “滚开!别碰我!” 一声声尖利的嚎叫,并没能引得捕快们的怜悯。 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还不轻不重地挨了记下。 大理寺这些捕快,都是朱敬宴到任之后亲自挑选出来的,个顶个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这一家子被带下去之后会遭遇什么,他根本不用想,画面已经在脑海之中铺陈开来。 都是个中好手,又得广倾安亲自调教过。 别说是滥用私刑了,从大理寺的大牢了出去,他们身上一点明面上的伤都看不出来。 就连宫里的太医来诊断,他们也只是身体虚弱罢了。 对与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捕快们的操作,朱敬宴并非不知,不过是默许罢了。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赵宝儿就算是被这一家子磋磨死了,只要赵老歪不来官府告状,大理寺都不能将他们怎么样了。 更何况,赵宝儿并非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这一家子,昨晚口供之后,只能无罪开释。 根据现今的律法,大理寺并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这是律法的无奈,是大理寺的无奈,更是女儿家的无奈。 唯一能稍微给死者的一点告慰,就是大理寺这些捕快们下的黑手了。 不过,许多多的提议还是不错,回头让人将何小子的口供给赵老歪送过去一份。 他其实才是赵宝儿所有遭遇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正盘算间,一个捕快带着樵夫过来了。 看得出来,樵夫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过得很是滋润,也没了最初的恐惧。 对于朱敬宴的问话,他回答的也很顺畅。 “那位夫人啊,草民今早去打柴,正好瞧见那位夫人扯了绳子,要上吊呢。” “大人您说说,这世上的事儿,有啥过不去的,听她说是被公婆和丈夫磋磨,我就劝她回去和离,这世上总归是饿不死勤快人的。” “后来她就想通里,说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好好活着,我见她真的想通了,就上山去砍柴了,结果我下山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尸体在路边了。” 当时他是看见一个人晕倒在路边,还担心是不是伤着,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