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受些责难罢了,被骂几句又死不了人,朱敬宴想得很通透。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件案子,该怎么继续下去。”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 尤其是广倾安,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千一眼。 张千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和广倾安一般见识。 这人刚死了婆娘,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张千,你怎么看?” 张千正想着广倾安瞪他的那一眼,觉得有点委屈,正在自我安慰呢,猛地听见朱敬宴的声音,还愣了一下。 “我,站着看?” 许多多噗嗤笑了出来。 她之前可没想过,张叔叔竟然还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坐着看也行。” 苍小宛已经招呼着狱卒搬了凳子过来。 眼前的大牢里,庄正青的尸体还在地上。 张千说了个冷笑话,见只有两个小姑娘笑了,还有点无语。 他们都不懂幽默的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收到皇后的消息了。 或者可以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接收皇后的消息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也不需要再跟在皇后身边,做尽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做一个好人。 张千的话,让众人一愣。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 张千耸了耸肩,接过苍小宛搬过来的凳子,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小宛。” 苍小宛嘿嘿笑了一声,“不客气。” 然后一脸正色地对广倾安说:“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广倾安顿时有一种被背叛了地感觉,他转头看向朱敬宴和苍尘,希望能从两人身上得到些认同感。 却不想,这两人竟然也点了点头。 “你们信他?” 广倾安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可是皇后的走狗啊。 之前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难道就因为他这段时间表现地马马虎虎,他们就将他从前所做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这对那些死者公平吗? 朱敬宴深吸一口气,理智上,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相信了张千。 但张千来到大理寺之后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坦荡了。 而且,他刚才的眼神,真的很真诚,一览无余的真诚,很难让人不相信他。 “行吧!”广倾安无所谓地点点头,坐在椅子上,“那现在怎么办?” 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接下来他们还怎么继续调查下去? “我有个办法!”许多多举起了手。 在众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幽幽说道,“将这件事情瞒下来,明天早朝叫嚣的人,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一定不清白。” 几人思虑片刻,才终于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许多多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这事儿,爹爹还得提前和皇上打个招呼,最好是负荆请罪。” 朱敬宴眨了下眼睛,就明白了许多多的意思。 皇上是北燕的主宰,也是朱敬宴的主子。 他有什么计划,可以瞒着所有人,却不能瞒着皇上。 庄正青是皇上的老师,他在大牢中遇害这件事情,只能从朱敬宴的嘴里,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才能洗脱朱敬宴的线衣。 “若是,他们不上钩呢?” “那就正好啊。”许多多笑嘻嘻道:“他们不找茬,爹爹正好也不用被为难了。” 许多多费尽心思,也不过就是想要保护朱敬宴罢了。 若是有人在早朝上以庄正青自戕之事为难许多多,有了朱敬宴在皇上面前打的提前量,那个为难朱敬宴的人,就算不被皇上处罚,至少也在皇上跟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日后他再想为难朱敬宴,就算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状告到皇上面前去,皇上都未必会相信。 若是没有人为难朱敬宴,那就正好,这件事情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了,他们就有时间慢慢调查了。 许多多一番解释之后,大家都被她这清晰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苍小宛更是捧着许多多的脸,惊叹道:“多多,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呢?” “我能想到,我的就是你的。”许多多笑嘻嘻地说。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许多多和苍小宛费心思了。 一行人回到大理寺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许多多直接带着苍小宛去了自己的房间,小姐妹两个,今天要一起睡,好说说话。 是夜,大理寺又被不速之客探访了。 被惊扰的,还是苍尘。 见到苍尘的那一瞬间,池渊的心都凉了。 苍尘是大理寺所有人里,心思最细腻的。 他既然找到自己的头上,只怕就不仅仅是怀疑那么简单了。 李叔招惹谁不好,怎么偏偏去招惹他了。 果然,李叔说到做到,说要考验一下大理寺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当天晚上就去做了。 还做的这么绝。 “小池,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苍尘站在房门外。 池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隐瞒下来,“没有啊,出什么事了吗?” 门外,苍尘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大理寺这些日子不太安生,你小心些。” “哦。”池渊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苍叔叔提醒多多和小宛了吗?” 苍尘沉默的时间更久了,良久,久到要不是门上海映着那道身影,池渊都要怀疑他已经走了。 “这就去,你早些休息吧。” 脚步声响起,苍尘缓缓离去。 池渊坐在床上,吹熄了床头的灯烛。 一道黑影,在黑暗中显得并不明显。 “少宗主,还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