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脸色铁青,他想将朱敬宴赶出去。 可就在开口之前,透过洞开的门,他看见被朱敬宴抱着的许多多举起了一块牌子。 那是…… “帝王令?” “见帝王令,如皇上亲临!”朱敬宴笑看文英,颇有几分狗仗人势之感。 这也是他今日带着许多多过来的原因。 皇上将帝王令赏给许多多,就只有许多多能用。 他们别人若是贸然用了,会给人留下话柄。 许多多则不然。 她是个孩子,帝王令又是皇上亲自赏下来的,就算是御史台想要弹劾她,也有皇上在背后给许多多撑腰呢。 总归这几日,他们动作快些,就能让皇后受到掣肘。 朱敬宴其实已经如法炮制了好几家了。 上一家门下省的散骑常侍消息灵通,要不是朱敬宴他们去得早,那位就要点火了。 要说这皇后手底下的人,也和她本人一样心狠手辣。 偌大地府邸,说点就点了。 不过朱敬宴反应多快啊,直接就带着人帮忙把才燃起来的火势给扑灭了,还借着帮忙灭火的机会,也给搜查了一遍,找到了不少证物呢。 现在那位家被烧了一半的常侍,已经被送到大理寺的大牢里,等着他们回去一并审问呢。 倒是这文英,也不知道是一门心思趴在女人的肚皮上用劲,还是自以为位高权重,根本没把朱敬宴放在心里,总归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会儿被一块令牌逼得当场下跪,任由朱敬宴带着人绕进去搜查了。 他衣服也没整理好,身边的小妾安华,扯着什么都遮不住的薄纱,贴在他身上瑟瑟发抖,想要寻求他的庇护。 奈何他连自己都庇护不了,哪里还有闲心庇护安华了?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喽! 许多多歪着脑袋看了眼安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感受到安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带着审视和算计的目光,让她本能地心里不爽。 朱敬宴察觉到许多多的不对,掂了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许多多摇摇头,或许是错觉吧。 一个困居于后宅,靠美色寻求男人庇护的女子,能算计她什么? “大人,找到了账本!”一个捕快欢天喜地地抱着一摞账本冲出来。 朱敬宴轻轻点了点头,矜贵之态尽显,“先放着吧,晚点让文大人一同解释。” 文英看着那摞账本,脸都黑了。 这账本可是被他放在暗格里的,就连最宠爱的小妾安华,都不知道这账本的事情,大理寺的人怎么能找到的? 他的心底,忽然涌起无尽的恐慌,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一般。 “大人,找到了几箱子金银珠宝!”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随后是几个捕快吭哧吭哧地抬着箱子过来。 “咣当”一声,箱子落地,惊起了一地的灰尘。 “嚯!”朱敬宴装模作样的惊呼一声,“文大人,你这可够有分量的啊!” 文英脸上都没有血色了,“这,本官承蒙祖上余荫,家中小有薄产,存下这些家资,也不为过吧,毕竟这世上也不是谁,都像朱大人一样穷困潦倒,一条裤衩穿五年的。” 朱敬宴脸色一黑,“文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闲心嘲笑他一条裤衩穿五年。 “既然如此,文大人不如再解释解释,这万贯家财,不放在库房,却放在书房,是为何啊?” “本官乐意!”文英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姿态,“难道连我家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朱大人都要管一管吗?若如此,大理寺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随口问问而已,文大人怎么这么能上纲上线呢?”朱敬宴不赞同地看了文英一眼,一副文英开不起玩笑的样子。 文英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朱敬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那放在暗格密室里,也是文大人的爱好吗?”朱敬宴又笑着问。 他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谈一般,可半点都看不出现在剑拔弩张的气势。 他将许多多放在身边,反手拿过捕快刚送过来的账本。 “呀,这青州知府敬献珍珠十斛,好大的手笔呀,青州知府也是受祖上余荫,小有薄产的吗?” 随着朱敬宴的话音落下,捕快已经在许多多的示意下,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边果然是一箱子上好的珍珠。 “扬州刺史送落玉锦五匹,这落玉锦,可是贡品呐!就连皇宫里,每年也只送二十匹,这扬州刺史的手笔更大呀!” 许多多扯开盖在布匹上的绸缎,一匹匹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布料映入眼前。 这落玉锦,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看上去低调,温润如玉。 实则不管是阳光,月光还是烛光下,只要走动起来,就是流光溢彩,分外惹眼。 低调又奢华,说的就是落玉锦了。 朱敬宴一条条念着账本,捕快也一个个打开盒子。 念到一半,文英脸色苍白,都要哭了。 朱敬宴才幽幽叹了口气,“真难过。” “这世上这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人家的家世也叫家世,再瞧瞧我,孤身一人,伶仃无依,还没有祖宗余荫,我真可怜。”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搜查也进行到尾声了,看着摆在面前的二十多个大箱子,朱敬宴心底森寒,面上却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多多说的,他冷着脸,只会让人害怕,但笑起来,却会让人胆寒。 他还专门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次。 就连皇上都说他笑得吓人,让他以后还是少笑吧。 他当着皇上的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开始对朝臣笑,直将人笑得心里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