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铺位,等着街市开张。
“燕沉山。”
马车内传来苏融的声音,轻到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但依旧被燕沉山捕捉到了。
“在呢。”燕沉山笑着回应。
“你方才听到了多少。”
苏融声音有些抖,但被他掩饰地极好,外人听来也只是淡淡一句话,落在燕沉山的耳中,他却能想象出这一句话是被苏融憋在心里不知磨了多久才吐露。
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此刻正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态度。
燕沉山仗着苏融坐在马车里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笑得格外恣意张狂,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不答反问。
“主子今晚想逛灯市吗?我瞧着有不少铺子,晚上应当会很热闹。”
车内沉寂许久,小雨又滴滴答答地落下,打在马车上,被风刮着飘进车内。
苏融鼻尖尽是沁凉的空气和水雾,鬼使神差般的,他轻轻点头,又反应过来燕沉山看不到。
“嗯……”
【作者有话说】
感谢所有看文的宝宝们,抓住一个个亲
第19章
城中有东街和西街,中间横亘着一条河穿城而过,东街大多茶楼酒肆,西街则是摊贩走卒,但在落灯节这一天,东街与西街皆灯火煌煌映彻夜空。
河中央更搭着一个戏台,会有戏班子唱整夜的戏,两岸坐着看戏的百姓,富贵人家便直接坐着游船赏景。
江南一向是宜居之地,若是碰上个什么节日更是热火朝天,这一切与塞外截然不同。
“边塞苦寒,大大小小的部族林立,为了争抢丰沃的水草经常大打出手,我从小就跟着阿父颠沛流离,我们这些小部族的为了不被大部族的抓去当人牲,只能往关内迁。”
一条小巧的乌篷船在河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船头挂着锦鲤河灯,随着晃晃悠悠的船身一下下轻摇,倒映在水面上宛若一尾灵活的小鱼儿,绕着乌篷船打转。
苏融坐在船头,晚风拂面而来,扬起他耳畔的碎发。
因着下雨,天黑起来也早,河畔灯火幢幢,已经有不少人群来逛街市,来得晚了怕是都挤不进去了。
燕沉山站在船尾摇桨,好似一名称职的船夫,边划边悠悠开口:“我算是跑的早的,十岁那年就随我阿父入关了,可惜运气不好,入关又遇到了匪盗,我与阿父被掳走当奴隶,他们让我们锻造兵器,没日没夜地打铁烧炉,阿父眼睛都被熏瞎了。”
燕沉山语气轻快,慢慢将自己身世道来,苏融听在耳中,不由也轻叹一声。
“煅奴一族我听说过。”苏融抚摸着手上的荷花灯,靠在船篷上听水声潺潺而过。
“据传天下间十把神兵,有七把都出自煅奴族人。”
苏融状似无意般抬眼,看向船尾坐着摇桨的燕沉山,男人一身粗布短打,初春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但他身子壮实,坦露的手臂上肌肉紧实有力,哪怕就这般散漫地坐在那儿,都好似一个魁伟的武将。
“然后呢?发生什么了。”苏融问道。
燕沉山划桨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苏融的眼,那双眼中映着街边昏黄的灯笼,苏融看过来时,灯花与水波就这么被他收入眼底,带着潋滟的湿意。
燕沉山喉结滚动,莞尔道:“后面帮我逃出匪寨的时候死了,匪盗打了兵器送出去,我阿父贿赂了采办的人安排我俩送货,在路上我逃了,阿父替我挡住他们……”
声音愈来愈低,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被晚风搅碎,逸散在夜色中。
苏融抿唇惋惜,眼中亦流露几分懊悔,“节哀。”
小船摇摇晃晃驶过一座又一座石桥,顺着人潮涌动的方向朝湖中心划去,穿过小巷的支流就来到主河道,水面顿时宽敞了,苏融抬眼看去竟有大大小小数十只小船都从四面八方朝着那湖中央的戏台赶去。
最为明显的就是戏台正前方停着的一座三层画舫,笙歌乐舞,雕栏玉砌极为华贵,隔着老远苏融都仿佛能听见那被风带来的酒气与笑声。
苏融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多船,戏不是还没开场吗。”
燕沉山也伸长了脖子打量一番,“都等着放河灯呢。”
苏融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来当地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习俗,戏台开唱前就是放河灯,但戏台外还围着一圈彩绸,当戏台上敲响锣后,湖面上谁的船第一个来到彩绸处登台,再爬到台上的木架上取下琉璃花灯,就可以第一个放灯,过后还可以将琉璃花灯拿走。
苏融望着四周愈聚愈多的小船,若是现在不走,待会儿怕是连水路都堵上了。
“既然他们要抢,咱们就退后些,免得待会儿被撞到。”苏融说道。
燕沉山此时已经将船停在起始线上,这里也有一条彩绸,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停在此处就不动了,只有彩绸那那条画舫十分惹眼。
“主子不是说想放灯吗?待会儿就将那琉璃灯拿来看看长个什么模样。”燕沉山趴在船篷上,粗糙大掌摸着下巴,目光幽深地望着那数十米开外的戏台——木架已经搭好,戏班的人正在检查,随后便有一个花旦捧着两手大的花灯出来,递给一个男子,那男子三下五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