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将此番奇遇讲了个大概,心中倏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杜明庭以为他会觉得好玩,怎料二人刚进屋,虞珵美便将怀中的炸糕糖饼通通摔到地上,恨声道:“好啊,放着我这个弟弟不管反倒去救旁人!你这大哥是怎么当的?若是碰上官兵把我抓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杜明庭听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也不懂他到底气在哪里。
正欲弯腰将地上的油纸袋捡起,又见其中多了个荷包,刚要打开被虞珵美一把夺过,像有甚么世仇般狠狠瞪了他一眼。
杜明庭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蹙眉打量片刻,见虞珵美无动于衷,便摇着头去屏风后洗脸换衣。
再出来时见人还绷着肩背站在门口处,手里仍旧捏着那荷包,许是力气太大,捏得时间又长,骨节处微微有些泛白。
“过来。”
他在床边坐下,向虞珵美招了招手。
虞珵美犹在赌气,眼睛看都不看,听杜明庭沉声又道:“等着我去抓?”
此话一出,他的身体不由抖了抖。
回想二人相伴以有数月,平时自己如何使性子发脾气对方都会纵容,甚至到有时候他都怀疑杜明庭就是喜欢看自己向他撒娇。
唯有少数几次,在面对一些原则问题上,杜明庭从不退让半步。
就比如前几日他与一名刚结识的小兵偷跑出营骑马,回来后那小兵被杜明庭以军法处置。
他挡在朋友面前,梗着脖子向杜明庭争论要罚就一起罚。
杜明庭什么都没说,背负双手俯视而下,冰冷的目光让虞珵美觉得之前他对自己的爱护全都是一场梦。
“你未入军籍,不必受罚。”
这话说完,便有两名副将上前,架着胳膊将他硬生生拖走。
这之后二人足有三四天没说一句话,最后还是他腆着脸去找杜明庭认错。
被人摁在床上“惩罚”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下不了床不说,就连尿尿都疼。
“大哥。”
虞珵美拖拖拉拉走近,垂着头站在杜明庭身前,像个等待受罚的孩子。
“嗯,”杜明庭将他拉到自己膝上,柔声问:“还生气?”
虞珵美摩挲着自己手里的荷包,轻轻摇了摇头,片刻后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早知那人的身份?”
杜明庭笑了下,没有回答,而是将他的手握进手心。
虞珵美喉咙发涩,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大哥,如果我真的被他们抓走,你会来救我吗?”
“你不会被抓走,”杜明庭捏着他虎口处的新茧沉声道:“你很聪明,知道如何躲开。”
这话让虞珵美心中难受万分,固执地追问道:“若是我真的被抓走了。”
杜明庭不明白他为何要执着于一件不会发生的事情,顿了顿,道:“若是真被抓走,大哥明日就带兵将这里踏平,半根头发都不带让你少的。”
虞珵美眼眶一热,心中明白他只是在哄自己,却仍十分开心。
他将手中的荷包换换打开,露出一枚雪白的半月形玉佩递向身后。
明亮的烛光下,那玉佩色泽油润,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羊脂玉所做,只是太小,只有拇指大小,用来当女子的颈项配饰还差不多。
“送我的?”杜明庭捏起放在掌心端量片刻,他手掌本就比旁人宽上不少,衬得这玉佩越发小。
虞珵美不做声,从他膝上跳下,跪下身,将玉佩仔细系在他腰间。
杜明庭见他神态专注,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扇形的阴影,一双灵巧的手掌在自己腰侧来来回回,宛如挥动的白色鸟翼,脑海中顿生出无限旖旎。
做完这一切后,虞珵美摸了摸那玉佩下的流苏,仰头看向杜明庭,带着局促的笑意道:“有些小了。”
“不小,”杜明庭望着他,只觉得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像是会吸人,由不得多想,将他一把捞起丢上床,自己也跟着压上去,沉声道:“多谢你。”
虞珵美被他这话说得心念一动,双臂搂在他脖子上,仰头与他接了个深吻。
唇分时二人的眼中都攒着团火,杜明庭伸手将桌边火烛弹灭,刹那间屋子一暗。
明月窥人,皎白的月光自窗口倾泻而下,透过薄薄的帷幔披在二人相拥的身体上。
窗外车马穿街,窗内春潮翻涌,金发丝丝缕缕黏在少年汗津津的额头边,伴着句句声声,痴痴缠缠,一捋一捋复一捋,床铺上落了滴滴点点,手中的被单攥了松,松了攥。
幔帐轻晃,只见一轮模糊的身影映在其中。
那人背脊如峰,热气自紧绷的肌肉上蒸腾而起,随着一声自喉咙深处而来的低吼,虞珵美只觉得小腹上滚烫一片,跟着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两人都是浑身疲惫,杜明庭将他抱入怀,怜惜地将他嘴角边舔干净。
虞珵美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眼皮似有千斤重,已然困得睁不开,哑着嗓子喊了声,“大哥。”
“睡吧,大哥在。”杜明庭在他湿漉漉的眉间吻了吻,起身去柜中拿出床干净的棉被。
再回来时虞珵美已然睡着。
门外传来陆寻芳的声音,说是有急事相商,要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