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始终不说,醉酒后思绪凌乱,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原因,头昏脑涨地倒在一旁,将他的手拉向自己,低声叹息,“有什么话不能同大哥说?只要你说,大哥无一不肯。”
虞珵美听他说得心都要碎了,默默点头,眼泪像是流不尽般一股又一股的向耳侧滑去。
很快,脸被捧起,嘴唇上迎来对方酒气十足的一吻。
自杜云轩死后,二人就不曾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
即便是在床上,杜明庭也会对他索吻的动作熟视无睹。
只是被比往日温和一些的力道轻轻抚摸一番,便令他不受控制般颤栗,那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失而复得。
从不曾被温柔以待的人总是很容易就爱上他人。
然而爱上容易,忘掉却太难了。
仍旧痛得像一场凌迟,虞珵美双手抓在对方手臂上,仿佛是为了留下标记般,在半月前的旧伤上面又添了几道新伤。
杜明庭正在兴头上,怎由得了他,双手掐住对方的细腰要将其拖回,却是心头一震:珵美何时这般瘦了?
视线向下,只见虞珵美微微拱起的背上一根凹凸不平的脊骨分外明显,两侧肋骨随着剧烈的喘息一起一伏,哪里还要半点肉,剩下的全都是骨头。
这一眼令杜明庭心疼无比,跟着便自醉意中恢复了些许理智,他飞快撤出,身下人却已没了声息。
他有些慌乱,抬手去摸对方的脸,入掌处潮湿一片,当即心中一惊,将其抱起仔细查看。
“痛么?”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杜明庭有了些许懊悔。
虞珵美勉强摇了摇头,痛得浑身不住颤抖,冷汗与泪水将整张脸打湿。
杜明庭见状,苦笑道:“如今想听你说句实话可真难。”
虞珵美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奈何刚张开口,仍是痛苦的呻吟。
“小骗子,”杜明庭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眼睫,而后与他额头抵着额头,以一种虞珵美从未听到过的沙哑声道:“你为何不肯骗我了?你再骗骗我罢。”
虞珵美心中一空,他明知杜明庭还是醉着的,所说出的话大概在太阳升起时就会忘记,可还是难受万分,像是身体被人豁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却再也没有血流出来。
第105章
日升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杜明庭自睡梦中醒来。门外薛平听到动静,询问他是否要准备吃早饭?
杜明庭“嗯”了声,宿醉过后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提不起精神,起身时压到了什么,这才察觉自己身侧蜷缩着一个人。
虞珵美还在沉睡,背对着他双目紧闭,被子从头盖到脚,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都快入夏了,有这么冷?”
杜明庭虽是奇怪,却不怎么在意,下地冲完凉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出来时见虞珵美还在睡。
恰此时薛平带了吃食,他随口吩咐今日不必差人来收拾,又看了眼床上的虞珵美,见对方还是没有醒的迹象,举步独自离去。
后日便是锡林的祭天大典,也是营救两名皇子的日子,杜明庭决定再见一次乌力罕。
不出意外,这应当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
碰头的地点选在秋穗城外的马场,乌力罕同样未带护卫,见杜明庭一身黑衣策马而来,心中先是一阵激动,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惆怅。
他向杜明庭拘谨一笑,“我想请你再陪我骑一次马。”
杜明庭自然答允,目光扫过乌力罕,失笑道:“殿下今日的穿着恐怕不适合骑马。”
乌力罕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当即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是,是么。”
他今日穿得极为隆重,不仅将头发编成了辫子,还换了身又硬又紧的礼服。
“其实也不必非要骑马,就是想与你说说话。”
乌力罕的话语中带了浓浓的沮丧,然而话音落地的下一刻,一根马鞭卷过他的腰,不等他反应,整个人被拉到了杜明庭的马背上。
紧跟着,带着笑意的沙哑声在耳畔响起,“来都来了,若是不策马扬鞭岂不辜负了这一番好风光?”
乌力罕的脸简直要烧起来,分不清对方说得是风景还是人,双手死死握住缰绳,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锡林的春很短,草木繁茂宛如一片碧绿的海洋,入眼处皆是芬芳多彩的野花,就连马蹄溅起的水花已不似两个月前那般凉。
逐月撒了欢儿地奔跑在茫茫草原,芬芳的新草混合着花香令杜明庭心旷神怡,不觉间用双腿催促逐月再快些。
乌力罕却有些怕了,他从没这样骑过马,耳畔的狂风宛如野兽的咆哮,马蹄奔如疾雷,颠簸中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直视前方。
这让杜明庭无法尽兴,心道:“若换做家里的那个小骗子,只怕会求着我带他再疯些。”于是收缰勒马,逐月被迫慢下脚步,不情不愿地打出一记响鼻。
乌力罕也知这一人一马是在迁就自己,便更加不好意思,向杜明庭补偿道:“将军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杜明庭笑起来:“若我说想要你带我去甚么王族密地,你也会带我去?”
乌力罕没想到这茬儿,一时